汪氏将大女兒的手從竈前打開:&ldo;你要死了,還沒擦幹就烤手,手會皴的,到時候又要浪費老娘的油脂,要一錢銀子才得一小瓶,也不知為何這樣貴。&rdo;豔兒不以為意:&ldo;我聽芳兒說,那丫頭的箱子裡有好幾瓶,聽說是五錢銀子一瓶的。等那三個女人走了,你去拿來不就行了?&rdo;又抱怨:&ldo;我的卧房都給她占了,這幾日和芳兒擠一張c黃,身上又酸又痛,難過死了。她們什麼時候才走啊?&rdo;汪氏正要叫她小點聲,忽聽門前一聲冷笑,卻是嬌杏站在門口,圓睜杏眼,嘴角含着幾分鄙夷:&ldo;我們家小姐用的東西,可不是那阿貓阿狗就夠資格用的,用了當心生瘡。昧着良心算計人家的東西,也不怕遭天譴,遭雷劈!&rdo;吳家是本村首富,鄉人多不敢得罪。豔兒是自小嬌養慣了的,性格驕橫無比,又處在十五六歲,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時段,也不管嬌杏是誰,跳将起來指着嬌杏罵:&ldo;什麼東西!一個賤婢,也敢在我家指手畫腳,你信不信姑奶奶将你趕出去?&rdo;是非(二)嬌杏不甘示弱,挽起袖子,叉着腰,斜着眼睛吐了一口,撞将過去罵道:&ldo;你又是什麼東西?若不是我家小姐寄養在這裡,你吃得飽吃不飽都還未必,忘恩負義的東西!你要趕我走是不是?你趕啊?你倒是趕啊?我正好回去把這裡的事都禀報了夫人老爺公子,看看虐待謀害官家小姐是什麼罪!&rdo;豔兒被嬌杏撞得一個趔趄,不由大怒,雙眼一睃,在竈旁找到一把半秃了的掃把,掄起就朝嬌杏身上招呼。嬌杏冷笑,轉了一個圈,停在了明菲的藥罐子前,不停地罵吳家忘恩負義,間或喊一聲救命。汪氏站在那裡假意勸解,卻不上去拉架,就指望着大女兒鬧一場,讓吳家這幾個婆子丫頭省省勁,記着這到底是在誰家的地盤上。廚娘讨厭豔兒和嬌杏,樂得看笑話,站在那裡大聲喊:&ldo;哎呀,姑奶奶們,把家夥什弄壞了可要賠的。奶奶啊,這家夥什壞了可不幹我的事。&rdo;正鬧騰間,隻聽&ldo;哐當&rdo;一聲響,明菲的藥罐子落地開了花,藥渣藥汁濺得一地都是,豔兒和嬌杏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嬌杏驚天動地一聲哭号:&ldo;媽媽,媽媽,你快來!我不活了!我們蔡家竟然被人欺負至此,就連小姐的藥罐子也被人砸了!這藥,一副可值五兩銀子呢,又是走了多遠的路才去抓回來的,才熬了兩回,這可怎麼好啊!哎呀,我沒活路啦,和你們拼了算!&rdo;嬌杏在頭發上抓了兩把,咬牙切齒地抱起旁邊一個醬菜壇子砸在地上,手一揮,揮落幾個碗碟,沖上去厮打豔兒:&ldo;賠我家小姐的藥來!你個黑良心,想害死我家小姐,想害死我,反正我都活不了了,就和你拼了!&rdo;豔兒匆忙應戰:&ldo;不是我砸的藥罐子,明明是你砸的,還想冤枉我!我也不是吃素的,任你怎麼冤枉都不敢吱聲。&rdo;嬌杏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ldo;我呸!小家子養的,算計着别人的财物,又想害人命,不得好死的東西!&rdo;豔兒血紅了眼睛撲上去,二人頓時扭做一團。豔兒長在鄉下,手腳有力,嬌杏則是仗着手腳靈活,經驗豐富,一時打得難分勝負。廚房裡可是遭了殃,許多東西都被砸壞,汪氏心疼得要命,撲上去拉架,廚娘恨她刻薄,假意上前拉架,又趁亂碰掉了幾個好碗碟。汪氏拉開女兒,擋在嬌杏面前,嬌杏不依不饒,連帶着把汪氏手上都抓了幾條血口子。廚娘看似幫忙,其實卻在添亂,三個人竟然敵不過一個嬌杏。汪氏大吼一聲:&ldo;還不快去請餘媽媽過來?&rdo;廚娘方抿着嘴,偷笑着去了。餘婆子正在房裡和明菲說話,突然聽得外面一陣嘈雜,接着門被拍得震天響,廚娘的聲音炸雷似的響起:&ldo;哎呀呀,不得了啦,大姑娘把三小姐的藥罐砸了,嬌杏姑娘正在和大姑娘,還有我家奶奶拼命呢,請媽媽過去瞧瞧?&rdo;嬌桃聞言,忙打開房門,低聲斥道:&ldo;這麼大聲做什麼?驚着三小姐了。&rdo;廚娘撇撇嘴,暗想,以前爬樹偷果子、掏鳥窩弄鳥蛋充饑,上山砍柴撿蘑菇,遇到蛇也敢打了煮湯吃的野丫頭,才三兩日功夫,就嬌貴成這個樣子了?面上卻做出萬分焦急的樣子,道:&ldo;嬌桃姑娘,快請媽媽出來,不然要出人命了。&rdo;餘婆子穩坐不動,隻道:&ldo;嬌桃,你去瞅瞅是怎麼回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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