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起來很難!要把握準愛的感覺,但是家庭、未來……”父親袁維漢小心翼翼地說道,看妻子瞪了,他吞吞吐吐還是堅持着說了傾向性的意見:“韓氏是大家族!要考慮他們家族的顔面,知秋又是他們的大首領……朵兒的日子不多!她也不會讓你選她,我覺得……”
“都是好孩子,朵兒和你在一起很多,但是沒有将來;知秋很忙,可你可以陪她,老來伴也沒有問題……”爺爺袁中華替孫子思考,覺得很淺顯明了的狀況,他的答案很現實、也中肯,是他會這樣選擇!
“年青的時候要愛,年紀大的時候要伴!不知道你愛的是誰?朵兒時日無多,給她安心離去的理由,你的未來還是要和知秋在一起……”一向顧大局識大體、熱心的馬梅奶奶認為。如今的她并不糾結,褚怡美來和袁中華聊天喝茶,她有時離開有時在,和他們一起回憶,準備寫袁中華的回憶錄。
“大楊你是幸福的煩惱,不必要太多的理性,但是不要傷害了誰。陪朵兒,陪知秋,你并不矛盾……愛由心生,随緣罷了!”褚怡美奶奶說的不多,聽着也有些含糊,大徹大悟的頗有禅機。
“誰都想敢愛敢恨!愛沒條件的,但是婚姻家庭……我是朵兒的媽媽,明天朵兒醒來,她會要求參加婚禮,你隻要不在明天太開心太張揚放肆,朵兒就不會傷心,她的日子不多了……”阿依古麗大嬸想碰卻又不敢碰潘又朵的臉龐,咬了嘴唇,輕拍了床沿,然後淚水盈滿了深陷的眼窩。
“還是你自己想,不是權衡,沒有壓力,朵兒不會怪你,知秋更不會怪你!”錢利民大叔一直沒有說話,臨走時這樣說了。病床上的潘又朵動了一下,讓大家以為她要醒來,然而她隻是動了一下,又不動了……
聽得出,這些的意見和建議不想給袁楊壓力,但是要求他自己認真處理……袁楊卻暈了,心亂如麻!從前他處過一些女朋友,分手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沒有做好,久了也就煙消雲散,沒有什麼不得了、了不得的感覺,但是這次和潘又朵、韓知秋在一起都是心動心痛的感覺,有時還痛徹心扉或難以割舍!“十年不動心,一動心就不得了!”真是糾結,糾結的時候也心痛……
阿依古麗大嬸說陪潘又朵,說了兩遍袁楊都沒有聽見聽進,而是到了外面的陪護間,後來就坐在了潘又朵的床前發呆到天亮,阿依古麗隻好到陪護間休息,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早晨還不到六點鐘,太陽已經出來,東面的雲彩很重,這會兒擋住了灑滿了紅的霞光給縣立醫院住院部的高級病房……
“媽媽!朵兒姐怎麼樣了?”一大早又來了的錢提拉推門進來,驚醒了阿依古麗,看她擡起了頭,連忙問道。
“不清楚,我睡着了……幾點了?帶早飯了嗎?”阿依古麗揉了惺忪的眼睛,隻看到了盛粥的保溫桶,裡面應該是著名的曹家熱粥。
“快六點了!早飯小米在張羅,唐阿姨給她了清單……”錢提拉回答。
潘又朵醒來其實有一會了,胳膊和腿有痛感,但是眯了眼看到袁楊坐在床邊,呆呆地失神,她隻好一動不動地仍然裝作了昏睡,裝的辛苦,房間裡又很煦暖,于是額頭有些冒汗。終于聽到人聲的袁楊站起來出去,潘又朵也大松了一口氣,好像剛醒來的樣子動了一下身子,睜開眼來……
“朵兒!你醒了……”正要離開的袁楊見狀馬上回身過來,面露喜色地支着胳膊在了床沿上,輕柔地阻止了潘又朵的起身。
進來的錢提拉呆了:“二哥!你的眼睛……你一夜沒合眼?”
躺在床上的潘又朵和進來的阿依古麗、米娜也看到了袁楊桃子一樣的眼睛,各自莫名、心疼、感慨糅合的表情,豐富極了……
阿依古麗大嬸喂了潘又朵喝粥、吃東西,同時探問了她的感覺,袁楊去洗臉,剛要出洗手間的門,錢提拉進來了:“知秋姐也睡的不好,貝托醫生說這樣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她才勉強休息了!冬大哥說讓我帶着你去禮賓現場,有沒有婚禮你可能還沒有想清楚,去了再做決定……”他的語速很快,不容袁楊插嘴,右手裡還次第地伸了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然後肩膀松弛下來,長出了一口氣,大功告成了的神情看了袁楊,好像在等他的詢問。
然而,袁楊慢慢地擦了臉,失魂落魄的就要轉身出去……
“二哥!許多嘉賓都到了,小愛要唱歌,前總理要緻辭……”錢提拉拉住了袁楊,有些急了:“還有,你怎麼不問我知秋姐肚子裡的孩子?”
袁楊有了反應,依然神不守舍:“孩子?我們……”
“孩子是你和知秋姐的!她擔心年齡大,覺得你會同意,所以做了試管嬰兒,這已經四個月大……”米娜推門進來,接道:“孩子的事朵兒知道!知秋姐向她解釋了,不是想生米煮成熟飯,就是想要個孩子……”
袁楊的大腦還是沒有轉過彎兒來,繼續呆滞了……
“小金,出去看着你朵兒姐……”阿依古麗大嬸進來,支派了錢提拉,接道:“朵兒說,她是二妹,你如果拒絕婚禮,她甯願現在結束生命!她要了輪椅說要看着你和知秋完成婚禮,不然死也閉不上眼睛……”
“不要逼我!”袁楊抱着腦袋蹲了下來。他有着絕佳的記憶力,也願意記住許多的案例和選擇的後果,因為他有着選擇恐懼,成功的借鑒最少不差!是朵兒還是小葉,他想了一夜,權衡的結果他不是不愛小葉,該選小葉,但是他知道他更想和朵兒在一起,鬧、吵、頑皮、搞笑……都是那麼美妙!有時他就是在等着神經大條的朵兒給他制造難題,然後應對!不過,近來的朵兒太懂事了,突然的離開卻又讓他牽腸挂肚……誰說的“愛她就要愛她的一切!”小葉是迎刃而解的一切,朵兒的一切不可預期也隻有短暫的十來天了……如果“愛是沒有理由的!”随他選,他選朵兒的概率大些;“婚姻是未來、是責任擔當!”再和家庭、和城市、和國家聯系,那麼毫無疑問是小葉!劇集、電影裡女一和女二、女三的選擇顯而易見,為什麼現實中大相徑庭袁楊覺得要瘋掉了……
“媽!小金!小米!我怎麼會尋死呢?雖然沒有多少日子,我還是要好好地活着,如果突然離去除了給二哥壓力,對他不好……”病床上的潘又朵在大叫,一定是錢提拉試圖控制她的什麼舉動導緻的。
一路之上,主動幫袁楊擲硬币的錢提拉發現,概率這玩意并不吻合實際——說了花面是朵兒姐,字面選擇知秋姐,十一次有九次都是字面,一次豎在了座椅之間的縫隙裡,最後一次是棄權(硬币滾到了前排座椅下面,他覺得極有可能還是字面,不敢搜尋了看了)!于是尴尬地笑了:“也許這世上的錢都敬畏了知秋姐,不敢和她這個韓氏大首領作對!我們好像該擲骰子……”
坐在副駕駛的袁楊慘然笑了,自己都知道一定好醜!于是俯下身子抱了腦袋,硬币就在他腳的後面,他卻不敢拿起來看……
車子又開了一段,袁楊擡起頭來,從後視鏡看了後面跟随的藍色商務車——潘又朵在那輛車裡,她坐了輪椅堅持要來,還說救護車開到婚禮現場不吉。袁楊示意後面的車加速,然後這輛車跟在了後面……
終于到達了婚禮現場,鳳凰城大學帶湖邊的星月廣場……
袁楊下了車等待,阿依古麗、米娜都從車上下來了,潘又朵卻沒有下車——是因為行動不便,拟或她不想給他壓力?
在大家的目視下,袁楊走到了車邊,沒有伸手去拉開車門,而是突然把臉龐和耳朵貼上了車窗玻璃!車内的潘又朵連忙離開了車窗,沒有固定的輪椅撞到了座椅發出了一聲輕響,她慌張地用能動的左手握了心口,咬牙忍了右小腿和座椅椅腳之間的親密接觸帶來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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