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寶在杭州送她的那支琵琶,吳玉翀離開廣州之前将它留在了白雲山莊,顯然是遊方托華有閑送來的,他究竟有什麼用意又想傳達什麼信息呢?吳玉翀走進竹亭抱起琵琶,素手拔弦調了調音,站在那裡沉思了很久。傍晚時分,向影華從山中回來,走過憐心橋沒有看見吳玉翀在外面,竹屋中也不見她的人影,但向影華并沒有四下去找,似乎并不擔心或在意她會逃走。入夜之後,向影華仍坐在竹亭中煮泉品茶,忽然聽到屋後的山腰竹林中傳來了琵琶聲。弦音先是冷冷婉轉,是一曲《流水》,接着樂聲一轉肅殺漸起,又是一曲《十面埋伏》,最後卻清揚激越,彈的應是一曲《将軍令》,指法并非原曲所表達的那麼威武雄壯,增添了一絲女子特有的婉約,卻又顯得是那麼動聽。這三首曲子,便是當初吳玉翀剛剛認識遊方在南廣河行遊時所奏。同樣的曲子也是同一人所奏,但假如遊方也在這裡,一定能聽出弦歌之意已有不同。一夜隻聞琵琶聲并無他話,劫餘錄吳玉翀寫的是團雲書,很像繡在唐裝衣襟上諸如福壽之類的筆法,字字勾連相疊,寫的卻是梅嶺、洗藥湖、洪崖丹井、玉琴湖等等字迹,以書成畫是一副寫意山水,書畫之韻不僅包含了南昌梅嶺一帶地氣靈樞之妙,看上去仿佛還像一篇曲譜。梅嶺之遊是吳玉翀在遊方身邊最開心的日子,她當時甚至沒有去多想自己的身份與任務,一度沉浸在山水風光之中。她喜歡彈琵琶,遊方也喜歡聽她彈,特意帶着她造訪華夏音律的祖源地洪崖丹井,領略那山水弦音。在真源洞天中展開地師秘傳心盤時,遊方的第一聲歎問便是“那山水弦音,是何時的輕吟淺唱?”心印中留下的見知靈引,便是在洪崖丹井中所遇所感。吳玉翀直到今天才徹底回過神來,作了這麼一副山水璇玑圖。她一筆一筆的在地上畫着圖文,向影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邊,看着地上這幅圖微微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又走開了。而吳玉翀并未理會向影華是如何反應,仍然不緊不慢地将這幅璇玑圖畫完,也未問向影華此圖如何。接下來這幾天,吳玉翀每天中午都會手提竹枝來到那片空地上,先畫上一副璇玑圖然後再去做飯。幾天過去了,又是一個夜裡,峽谷上空挂着一輪上弦月,向影華坐在竹亭中煮菜,聽見竹屋中又傳出琵琶聲,泠泠淙淙不知是什麼曲調,應是信手而彈卻與天籁和鳴。過了一會兒弦聲漸悄,吳玉翀走出了屋子來到了竹亭中,向影華沒說什麼隻是多倒了一杯茶,吳玉翀坐在了對面,兩人默默的賞月。“蘭德在哪裡,他在做什麼?”過了很久,還是吳玉翀忍不住先開口了。“安佐傑還沒死,蘭德的事情當然沒有完。”向影華輕輕的答道,神色恬靜,就如照在身上的月光。吳玉翀微微一皺眉:“我很清楚安佐傑的危險,月影仙子,你為何一點都不為蘭德擔憂呢?如果此刻你在他的身邊……”說到這裡她把剩下的話又咽回去了。向影華看了她一眼道:“蘭德果然沒有看錯你,他肯放你走,不是沒有原因的。”吳玉翀的神色有些不解,向影華又接着解釋道:“你在這裡這麼久,不論我是否知情,你都沒有提到過‘遊方’兩個字,絲毫未透露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更沒試探過我清不清楚。現在我可以确信,你也不可能向安佐傑透露。”吳玉翀了解遊方的身份,因為她是先認識遊方後認識“梅蘭德”,而且也清楚江湖風門中并不清楚遊方是一個隐匿的身份。她不知道向影華是否也清楚,但始終隻字不提,就當自己也不知道的樣子。向影華說破了,吳玉翀這才聞道:“你也清楚嗎?”向影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神色很複雜難以形容,擡頭看着天邊的彎月說道:“從一開始,他用的就是化名,另一個化名,直到後來我才清楚他還叫遊方,一條藏于市井江湖中的遊龍,我清楚的事情其實更多,已經不必再說。從第一次在松鶴谷外見面到如今,他改變了很多,我也改變了很多,但有一樣是不變的,他還是蘭德我還是影華。他畢竟不是世外之人,身為一代地師,有些事是他要面對的,如果連今天的安佐傑都對付不了,枉為這一代地師。對于他來說,塵世江湖是必須的經曆,但最終真正須敬畏的還是這天地山川。”……遊方在哪裡?他此刻已經帶着華有閑來到敦煌一帶,從廣州到敦煌這一路走的距離可不短,沿途考察各地山川風水以及世俗風情,他對華有閑感歎道:“古人說行千裡路讀萬卷書,此言不欺啊!若說曆練,你在礦洞中的那兩年是最好不過的心智打熬,也為靈覺淬煉打下了極佳的根基,但行走江湖的眼界,還必須在江湖中多看多思方能有獲。”華有閑連連點頭道:“遊大哥,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我感覺……”遊方笑着打斷他:“感覺什麼,我像個老妖精?”華有閑有連忙搖頭道:“不不不,遊大哥還這麼年輕,我就是佩服、十二萬分的佩服,你既有學問又有本事,這樣才算沒白活呢!”遊方瞪了他一眼:“你不用總拍我馬屁,人和人之間相差隻有那麼一點點,就看自己留不留意了!我覺得自己走過的地方還是太少,讀的書也不多,閱曆遠遠不夠呢。”華有閑眨了眨眼睛又道:“你半路派我去芙蓉谷送東西,回來後怎麼不問神仙姐姐的情況呢,為什麼不叫她一起來?”遊方歎了一口氣:“我已經幾次打斷她閉關清修了,這次隻是對付一個二鬼子,不需要她來,這也不應該是她理會的事情。你去芙蓉谷,影華說什麼了嗎?”華有閑:“神仙姐姐什麼都沒問,你們不見面,卻好像什麼事都清楚啊?……對了,那個二鬼子真的是無沖派的人嗎?”遊方冷笑道:“無沖派的外圍組織朝和集團有很多分支機構,裡面的人絕大多數就是正常的雇員。而與他們打交道的人當中,有人可能并不是無沖派的,但做的事情可就說不清了,不必論什麼出身,隻看心性言行,與懂不懂秘法也無關系。”他們跟蹤的這個人叫羅望宗,說起來還是遊方拐彎的校友兼師兄,二十年前北京大學畢業,也曾上過吳屏東教授的課,後來自費留學去了日本,宣稱甯願刷幹淨東京所有的廁所也不願意回國。後來這個羅望宗真掃了半年廁所,摸着門路之後賣了幾件東西,然後又讀了個學位,開始專門研究所謂的中國問題,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一位中日經貿與文化交流方面的學者,并開設了一家勞務中介公司與文化交流機構。但是自從二零零七年之後,這人好像又轉了性子,在不同的場合多次表示自己很熱愛祖國、要為家鄉建設多做貢獻雲雲,回國的次數越來越多,留在國内做生意時間也越來越長。二零零一年日本海大地震,福島核洩漏事故之後,羅望宗立即宣稱終于抑制不住對故鄉的思念以及愛國之情,回到西安定居了。回到西安之後,羅望宗繼續從事勞務中介的生意,主要是招募與培訓工人送往日本各大企業打工,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很拽很有優越感的樣子,漸漸卻發現自己并不受人待見,生意越做越差,到最後做不下去了,于是又改行經營文化産業,搞旅遊資源開發,在西安開了一家商店,生意一直不鹹不淡的。遊方帶着華有閑到西安找羅望宗,此人卻不在,據說去了敦煌。遊方倒沒有着急追過去嗎,而是派華有閑中途又去了一趟芙蓉谷送東西,華有閑離開前以及回來後,遊方還領着他去了古長安周邊一帶考察古迹,市内的博物館、大雁塔、碑林,近郊的骊山、乾陵、秦俑等地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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