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支起身子,順着姜應檀放在錦被外的手臂,慢慢地拍着,仿佛在幫她順出郁結于心的那團怒氣,力道輕的像是撫摸剛出生孩童的嬌嫩肌膚。
不僅如此,傅則壓低了聲音,柔聲安撫道:“不生氣不生氣,則則把壞人都趕跑……”
姜應檀本是心中憤懑,故意挑事,存着大吵一架好消心中郁氣的打算,哪裡能料到傅則不僅不哭,反倒真的開始哄她。
最奇怪的在于,被這麼一下又一下撫着,那些郁結的惱意一層層消解。明明屋内沒有安置炭火盆,她渾身上下忽然間暖和起來,如同裹着最柔軟的羊毛毯子,舒服地想要閉上眼睛,好陷入安眠。
不過姜應檀到底沒忘了傅則在一旁,好聲好氣地哄着自己,手上動作半分不停,耐心好極了。
她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心底不禁生出惋惜來,惋惜這樣的傅則終究是昙花一現,終歸會在某一日就此消失不見。
一想到這一茬,姜應檀忍不住睜開雙眼看着傅則,看他好脾氣地笑,心裡想着,他都不知何時會離開,自己現在怄氣做什麼呢?念在他一直忠心又真誠的份上,給點甜頭吃又能如何?
反正……她暫且沒有睡意嘛。
而且,阿姐不是還特意囑咐過,讓自己去與傅則好生聊聊,萬一阿姐問起,自己答不上來,豈不是要遭?
思緒百轉間,姜應檀冷着臉,給自己尋了一個又一個由頭,在心底鋪墊了一層又一層,方才有了動作。
輕咳一聲,她以手掌心撐着床鋪,半躺在床頭,濃密又長的睫毛微眨,嗤道:“我哪裡生氣,又哪裡需要你來哄?”
傅則見到姜應檀唇邊帶笑,就知道她不再心存怒意,笑嘻嘻道:“是是是,姐姐沒有生氣,是則則會錯了意。”
要知道,娘親可是耳提面命過,不要随意落女子的臉,更不要去揭穿她們的心口不一,總得要糊塗一些,日子才過得下去嘛。
“那你還不把手移開?毛手毛腳的,哪裡做得來白芨她們的活計。”姜應檀側頭望他,眼波流轉中,俱是隐着的笑意,全然不見惱怒煩躁。
傅則從善如流,趕忙收回手,學着姜應檀的模樣半靠着,還特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看着傅則探身而來,專心緻志地為自己掖被角,然後又與自己肩并肩靠在一處。
姜應檀暗自想着,他年紀不大,做事倒是體貼又周全,總帶着些女子才有的細心,莫非都是已故的忠國公夫人所教?
她心神一動,順勢問道:“你很思念已故的忠國公夫人,是麼?”或許,阿姐所說的心結,便是由此而來。
聽姜應檀提及自己的娘親,傅則臉上的笑意滞住,很快恢複過來,“姐姐怎麼說這個?”
姜應檀打量着傅則的臉色,“隻是聽你總把她的話挂在嘴邊,時時念着。”
與她幼時何其相似。
遙想母後剛剛離開的那段時日,自己硬撐着口氣,不願在他人跟前落淚,因此被周遭人暗地裡嘲諷,說她冷心爛肺,親生母親走了都不會掉一滴淚。
她昂着頭,把那些人一一教訓了個遍,自以為做到母後臨終囑咐的堅強,卻在某一日被阿姐戳破心事,大哭不止。
阿姐溫聲點破,說自己如果不思念先皇後,怎會時時刻刻将先皇後的話記在心中。
“自是很想的,”傅則落寞地低下頭,語氣也幹巴巴的,說着就帶上了些哭腔,“可是我知道,雖然在則則記憶中,娘親才離開不到半年,但按現在的年歲來算,娘親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則則都長這麼大、這麼高。”
說着,他擡起臉,眼眶中蓄着半掉不掉的眼淚,很是堅強地笑道:“娘親不會希望則則哭,所以則則不能難過,再怎麼想念娘親,都不可以哭出來。”
有風透過窗沿縫隙鑽進來,吹得燭火忽明忽暗,燭光打在傅則臉上,反倒讓他眼中水光更為顯眼。
明明傷心到快要哭出來,眼眶都蓄不住溢出的眼淚,将将要落下時,傅則用袖子狠狠擦着雙眼,死犟着不開口。怎奈淚意不止,再怎麼不停擦拭,仿佛都擦不幹。
最後,傅則像是終于守不住心中那道關卡,撲到姜應檀懷裡。
與先前每每哭鬧,都得鬧得人盡皆知不同,他無聲地掉着眼淚,死咬着牙關,不肯發出一點聲響。
姜應檀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後來恍惚記起當年阿姐是怎麼安撫自己的,猶豫地擡起手,在傅則的頭頂輕輕拍了兩下。
“不哭了。”語氣着實有些生硬,畢竟順安長公主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何曾做過這般安慰人的事情來。
不開口還好,姜應檀這麼一開口,傅則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抽泣,之後便如同洪水潰堤,再也忍不下去,小聲抽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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