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修竹被抓個現行,擡手抹掉冷汗:“姑娘給在下留些顔面,莫要告訴他人。”
“回去,”蘭景明上前兩步,拎住赫修竹後頸,“回去歇着,若是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我骨頭真要被踹斷了。”
那兩下痛入心扉,他不想再品嘗了。
“姑娘姑娘,我這層皮要扯掉了,”赫修竹龇牙咧嘴,搖頭擺尾挪開,“我本來在另外一個棚子,來找你隻是碰碰運氣,這藥膏你既收下,我絕不會再靠近你。我躺着坐着站着都一樣的,若是閻王執意收我,在哪收都差不多。”
蘭景明登時給氣笑了:“那我送你上路好不好?”
赫修竹後退兩步,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姑娘且去忙罷,我回去了。”
“等等,”蘭景明升起怒火,沉聲吐息,“常人若水性不好,遇到河潮都會避開,你為何偏向裡闖?”
“姑娘,我好歹也是七尺男兒,總該有個歸宿,”赫修竹側過半身,歪頭笑道,“胸懷壯志之人若征戰沙場,定想馬革裹屍,不想老死榻上。我拿不起刀槍棍棒,唯有診脈瞧病這一技傍身······”
赫修竹擡掌揉臉,半晌甕甕無聲:“姑娘别攔我了。”
棚簾嘩啦一聲,赫修竹掀簾進去,那棚門似一張巨口,将他吞噬進去。
蘭景明怔怔立着,一時有些恍惚,腳下雜草随風翻湧,紮的腳踝發癢。
“瘋子,”蘭景明咬牙切齒,一腳踹飛石子,“瘋子,一家子全是瘋子。”
動作間扯到胸口,他呸出一口血水,轉身掀簾進去,走入另一間棚子。
懷裡的藥瓶緊貼皮膚,沁出一抹寒涼,蘭景明坐立不安,擰眉挖出一塊,夾在指間碾碾,擡手按在頰上。
涼意沁入肌骨,火辣辣的蜇痛被冰涼壓下,偃旗息鼓縮回,不敢再冒頭了。
他在這面堵着一口惡氣,不想再理那不識好歹的赫修竹了,可心裡這麼想着,腿腳卻并不聽話,總是忍不住拐進隔壁棚子,拉開簾子敲上一眼,看人沒事再轉回去,回自己那間棚子奔忙。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暗沉下來,朔朔風聲舞動,吹得人心口發慌。外面熙熙攘攘,像是有甚麼人圍過來了,蘭景明心神不穩,匆匆掀簾出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素白的臉,赫修竹被先生抱在懷裡,身上被遮的嚴實,手臂軟綿綿垂在身側,似兩塊系在細繩上的木頭,沒甚麼生氣似的,随身形晃來晃去。
蘭景明心頭一緊,下意識上前兩步。
赫鐘隐停下腳步,目光向後掃過,那神情無悲無喜,冷漠淡然,卻似一根釘子,将蘭景明紮在原處。
兩人離開棚子,身形在小巷角落一轉,倏忽便不見了,蘭景明捏緊拳頭,心内暗啐自己,他知道自己該轉身回棚,或者回将軍府去,當做今日的一切全沒看到,對這些渾不在意,可兩條腿并不受自己掌控,它們帶着他亦步亦趨,遠遠跟在赫鐘隐後面,沿院外大樹攀爬上去,坐在圍牆頂上,遙遙看向裡面。
赫鐘隐将赫修竹放在榻上,掀被褥将人包裹嚴實,赫修竹臉色煞白,唇角緊緊抿着,額上冷汗直冒,唇角冒出一條血線,被赫鐘隐小心擦去。
赫鐘隐熬了一碗濃藥,倒了幾碗熱水,挨個擱在塌邊,他脫|掉外跑,換了一身輕便裝束,背上一隻布包,回身合上房門。
蘭景明翻下圍牆,兩手搭在牆邊,大半個身子挂在外頭,冒出兩隻眼睛,小心翼翼盯着人看。
赫鐘隐飛身踏上房頂,疾步輕點幾下,躍上隔壁房頂,整個人似隻輕盈燕子,飄蕩飛過城牆側門,隐入暗夜之中。
蘭景明目瞪口呆,慌忙爬上圍牆,學着赫鐘隐的模樣跟在後頭,他自小翻山越嶺慣了,爬樹翻山不在話下,身形雖沒有先生那般敏捷,還是能跟上的,他遠遠墜在後面,跟着赫鐘隐翻出城外,爬過陡峭山峰,來到雪蓮山腳下。
雪蓮山終年積雪不化,山峰陡峭如刃,溪水終年結冰,幾塊殘樹老根橫七豎八立着,插在山谷上頭,活像幾根風化後的人骨,遙遙散在雪中。
這裡終年無人,常人經過這裡都會繞路,恨不得躲開八百丈遠。
為什麼先生會來這裡,之前赫修竹說他要配出解毒的方子,難道有甚麼藥草是這裡長的,别的地方長不出來?
未等思忖明白,赫鐘隐已從布包取出繩索,系住上方枝幹,腳下提氣一蹬,遙遙攀爬上去,待踩上石頭便收起繩索,在懸崖峭壁之間攀行,看得人心頭忐忑,生怕他一腳踩空。
蘭景明不敢随着他的路線上去,隻得另起爐竈,捏着碎石向上攀爬,用力時才覺胸口疼痛,他骨頭已長好了,皮肉還是青的,随動作上下牽扯,折騰的他牙根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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