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依你。”盡管隻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但陳瀾卻是大喜。畢竟,她如今可用的人實在是太少,而且她對陳衍的性子着實是不放心,深深希望能放幾個心地實誠的人在他身邊。那楚四家的雖說渾了些,可看着畢竟是心機不深,養出來的兒子興許是可信的。縱使不可信也沒關系,她總不能因為這原因就不去嘗試。正事說完,祖孫倆自然閑話了起來,鄭媽媽在旁邊湊趣似的說了幾句,仿佛是才看見蘇木胡椒身邊的那個丫頭似的,特意指了問道:“三小姐,這丫頭似乎面生得很?”“是,今兒個我在門外看雪,正好她上來送茶,我瞧她機靈,就點了她一塊跟來,又給她改了個名字叫瑞雪。”陳瀾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說道,“那會兒紅螺姐姐和沁芳都出去辦事了,芸兒又告了假,我原以為還有蘇木胡椒,就準了她,誰知道一個個都躲出去玩了,院子裡大小丫頭一個都不見人影,我索性就帶了她來,如今錦繡閣就一個媽媽守着。”朱氏知道必是自己這兒有人囑咐了蘇木胡椒不許說出來蓼香院的事,所以陳瀾以為她們出去玩,而紅螺三個不在的緣由她也清楚,可聽到其他丫頭都不見了,她頓時皺起了眉頭,旋即就無所謂地說:“隻要你喜歡,一個丫頭算什麼,改明兒給她補個三等丫頭的缺就是了。”瑞雪原本還是戰戰兢兢,聽到這話頓時如釋重負,慌忙上前磕頭。等到行禮起來站到一邊,聽朱氏對陳瀾說,錦繡閣的丫頭既是如此偷懶,也該換幾個時,她這才倒吸一口涼氣。要不是她沒和其他人一樣去偷懶,還上前送了一杯熱茶,說了幾句要緊的話,趕明兒被換下去的人裡頭,必然少不了她一個!護國寺(上)一連兩日,陳瀾都是早上去水鏡廳裡和陳滟陳汐姊妹一塊管着家務,中午回房吃過午飯,随後等朱氏歇午覺醒了之後再去蓼香院。雖說名義上是說閑話,但早上的事情她總會事無巨細一一禀明,朱氏有的隻是聽過便罷,有的卻會追問幾句。這一日是正月十二,正是她和朱氏說好的亡母祭日,一大清早,她就帶着人和陳衍一塊會合,在二門前上了車,一路前往護國寺。坐在轎車上,街頭喧嚣透過車簾和車廂一陣陣傳了進來,讓到了這個時代之後從來沒出過門的陳瀾頗有一種說不出的新奇。然而,休說寬敞的車廂内還有陳衍和沁芳紅螺芸兒三個丫頭,後頭還有一輛坐着蘇木胡椒和兩個随行媽媽的小車,她就是再想,也不能給人落下話柄,隻能偶爾撩開一丁點車簾,透過那一絲縫隙看看外頭究竟是什麼光景。陽甯侯陳家乃是傳承了百多年的京城老世家之一,衣食住行無不講究。此次出行,朱氏就把自己常用的那一輛轎車給了陳瀾。說是轎車,其實因為車廂形似轎子。車棚用的是精心雕刻的楠木,木架子上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毛氈,毛氈外頭還有一層棉布和塗着桐油的大紅毛氈,因此異常保暖。車簾是厚實緊緻的羊毛花毯,車廂中遍鋪深色的江南織毯。三面座位,居中鋪着黑色的熊皮褥子,旁邊則是白色的兔皮褥子。車廂中的擺設器物暫且不提,就連車圍子的簾鈎、暗釘、車轅頭的包件也全是用戗金銀絲,單單這輛車便是千金難買。而駕車的兩個禦者并非跨轅而坐,竟是步行于騾車兩旁,這在民間也有個響亮的名頭,叫做雙飛燕,指的自然是跟車的人健步一如飛燕。透過那一丁點縫隙,正好能看見那兩個健步如飛吆喝趕路的禦者,甚至還能看到他們因為走路太快而從頭上蒸騰起來的那一絲霧氣。此時此刻,盡管是已經習慣了這年頭上下尊卑的陳瀾,也不禁為之咂舌。大約是正月的緣故,路上行人很不少,四處還有擺攤叫賣的小販,行人的衣着也還過得去,看得出這天子腳下還是極其富庶繁華。芸兒是硬擠着到這邊同車的,她原本就愛說話,此時更是湊在陳瀾身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她畢竟是丫頭,一年到頭總有那麼幾天假能出去看看家人,偶爾也有上街買東西,于是說的不是哪家的脂粉有名,就是哪家的綢緞鮮亮,到最後倒是陳衍嫌煩了,沒好氣地說:“這些不過是市井上的常物,有咱家那些上用的東西好?”芸兒頓時啞了,陳瀾難得見她吃癟的樣子,不禁莞爾,随即又正色看着陳衍:“别口口聲聲說什麼市井,那些上用物件是晉王妃送給老太太,老太太分給咱們的,以咱們家的身份,若不是晉王妃,上用的東西咱們也未必用得着,這值得什麼拿出來說的?”陳衍隻是生在豪門世家,自然而然養就了一等眼高于頂的脾氣,此時被陳瀾這麼一說,他不禁臉上一紅,連想要辯駁幾句都找不出說辭來,隻能悶悶不樂地低下了頭,心想以前姐姐雖然也老愛教訓自己,可哪裡像現在,三兩句就能噎得說不出話來。正别扭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他就感覺到有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手。“不過提醒你兩句,就擺出這副沮喪的樣子。都是些死物,等你以後有能耐,用自己的名頭得了那些好東西,那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别人的是别人的,給咱們那是恩典賞賜;你的才真正是咱們應得的,你可明白?”見陳衍先是一愣,随即眉開眼笑地連連點頭,陳瀾自是也笑了,又順勢給陳衍整理了一下剛剛上車時給大風吹亂的頭發,重新系好了壓發的玉墜角。陳衍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又讨好地說着學堂裡先生們誇獎他的話,陳瀾仔細聽着,偶爾也誇獎一兩句,這短短的一路上,車廂中自是充斥着一種溫馨的氛圍,就連最愛說話的芸兒也不知不覺停住了嘴。大楚的京城正是昔日的元大都,隻不過未曾經曆過明朝先定都南京再遷都北京的折騰,因而曆代皇帝在位時幾次擴建,把這座昔日的北方堅城造得更加雄渾壯偉,如今已是分成内城和外城。内城九門的名字據說乃是太祖禦定,和後世陳瀾熟悉的沒有任何差别。内城因為崇文門前的通惠河被大力疏通,又在此設了稅關,因而大商人都住在東城,而權貴官員多半則是住在西城。于是,應運而生的佛寺道觀自然也分了三六九等,西城護國寺乃是敕建的大寺,平日裡善男信女雖多,可最重要的大香主一來,往往便是閉門謝客。這一日也是如此,盡管當日鄭媽媽來的時候,陽甯侯府尚未出變故,可如今一晃三日過去,和各家豪門都有往來的主持智永知道陽甯侯陳玖被下獄後,錦衣衛雖上了陳家抄檢,過後卻沒什麼大消息傳來,據聞幾家勳貴也多有上書援助的,就是朝中閣老們,也不曾落井下石,因而忖度陳家總能轉危為安,于是淨寺之舉絲毫不曾怠慢。相反的是,他隐隐約約還聽到了另外的風聲,因而甚至本打算親自相迎。奈何一大早寺中就有了另一撥貴客,他一時之間挪不開身,于是隻能反複囑咐了知客僧人。陽甯侯府的轎車在寺前停下時,車中的陳瀾就發現山門那邊正有人在起争執。陳衍性急,直接撩起車簾就跳了下去,陳瀾阻止不及,隻得趕緊讓後頭的小厮親随趕緊跟上。才過一會兒,她就聽到那争吵的聲音陡然之間大了起來。“都說佛門清淨之地,怎麼也是銅臭十足。我倒要問你,佛曰衆生平等,你憑什麼封寺不讓咱們進去,莫非這護國寺也是那等看香火錢放人的俗地?”“大哥,别說了,都有人過來了!”“有人過來又怎麼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我就不信這天下就連佛寺道觀也看家世資财,硬生生成了拜金之地。我又不是尋常百姓,我身上可還有舉人功名!”“大哥,你少說兩句……這萬一鬧大了不止丢了咱們的臉,還有陽甯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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