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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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第1頁)

&ldo;王爺!你若是去報仇,算我一份!&rdo;赦僙的長相絕對算不上英俊,連讨喜也說不上,可是此時此刻,他騎着馬攔在路中央,風塵滿面,一臉真誠,卻好看得叫人移不開眼睛。連上路之後很少露出表情的霍決都展眉道:&ldo;本王為母報仇要假他人之手嗎?&rdo;赦僙一腔熱血,沒想到碰了個釘子,憨笑道:&ldo;我給王爺提槍。&rdo;霍決笑了,&ldo;走!&rdo;席停雲看着他們,心中生出一股豔羨。人一生之中能夠遇到這樣一位把你的仇恨當做自己的仇恨的朋友,足矣。霍決突然回眸看了他一眼。席停雲立刻挪開目光。沉悶的車隊有了赦僙的加入,氣氛活躍了許多。席停雲記得,在翟通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隻有赦僙和霍決是在一個圈圈裡的。可是顔初一和霍決的關系又是他親眼所見。莫非是霍決行動太隐秘,連翟通也被隐瞞了過去?還是翟通的消息滞後了呢?驚弓之鳥(一)之前席停雲不想介入南疆太深,所以對南疆的各種事情琢磨得并不深,很有隻管門前雪的意思,可如今他想幫霍決平定南疆,那麼這些事就不得不往深裡想。比如顔初一雖然外表風流不羁,卻絕不是一個沖動莽撞之人,為何一照面就殺了細腰公主?細腰公主再礙眼也是一國的公主,他難道沒有想過她死後會帶來的麻煩?而且霍決是眼睜睜地看着此事發生的。聯系羽然送公主來南疆的用意,他是否可以認為霍決不懼與羽然翻臉,甚至很樂意與羽然翻臉?可這樣一來,霍決豈非要面臨内憂外患的局面?羽然再小也是鄰國,一旦鬧起來,不說羽然國力如何軍隊如何,至少對朝廷來說就是一個大把柄。席停雲心裡翻江倒海。他原以為那飛龍落網,王妃過世,南疆的局面會随着明朗,如今看來,似乎并沒有産生多大的改變。也許真的要那飛龍坦白交代之後才能有所眉目了。其實他心裡有個聲音,就是與霍決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這個念頭不是今時才有,而是從文思思那裡得了準信就醞釀的,誰知後來事情急轉直下,讓他完全沒有機會提,錯失良機。&ldo;接着!&rdo;一樣東西淩空飛來。席停雲擡手接住,是一隻酒囊。赦僙騎着馬湊過來,&ldo;可以暖暖身子。&rdo;席停雲笑道:&ldo;雖已入秋,卻還沒有到喝酒暖身的地步。&rdo;赦僙本就是找個機會搭讪,也不推辭,接過酒囊喝了一大口道:&ldo;聽總管說,這次多虧有席大人陪在王爺身邊,不然王爺不會這麼快從失去王妃的苦痛中走出來。&rdo;席停雲道:&ldo;若是赦僙首領在,一定做得比我更好。&rdo;赦僙道:&ldo;席大人謙虛了。我嘛,一介武夫。給王爺打仗當幫手還行,這安慰人的細緻活我是幹不了的。席大人不但看上去溫文爾雅,性情更是謙和有禮,怪不得王爺對你另眼相看。&rdo;席停雲道:&ldo;是王爺平易近人。&rdo;赦僙瞪大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噴笑道:&ldo;認識王爺的人我見多了,議論王爺的話我也聽多了,可說王爺平易近人的你是頭一個。或者,王爺的确對你另眼相看吧。&rdo;他的嗓門大,一開口就驚動八方。王府侍衛訓練有素,縱然豎着耳朵也不會表露出來,霍決卻肆無忌憚得多,故意放慢馬速,拉攏距離,正大光明地偷聽。席停雲看了眼前面高聳的發髻,淡然道:&ldo;首領過獎,席某不過一宦官。&rdo;赦僙噎住,分不清席停雲是自謙過了頭,還是在暗暗地諷刺自己,隻好嘿嘿幹笑兩聲,喝着酒騎着馬到前頭去了。當夜,宿野外。出來趕得急,隻帶了兩個帳篷。席停雲一個,霍決一個。赦僙是半路裡自己冒出來的,看帳篷就倆,識趣地跑去和那飛龍擠一棵樹。那飛龍吃完飯,看其他人都睡了,心思就活絡開了,沖赦僙噓了一聲。赦僙斜睨了他一眼。那飛龍示意他坐過來。赦僙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周圍,屁股挪了挪,靠近了點。那飛龍壓低嗓音道:&ldo;你怎麼來了?&rdo;赦僙想起那飛龍以前對自己橫眉豎眼目中無人的樣子,心裡暗暗好笑,跟着壓低聲音道:&ldo;你看不出我是來救你的?&rdo;那飛龍居然不意外,很冷靜地問道:&ldo;你打算怎麼救?&rdo;赦僙樂了,&ldo;撒一把迷藥,背起你就跑呗。&rdo;那飛龍道:&ldo;那跑不遠。&rdo;&ldo;再搶一匹馬。&rdo;&ldo;萬一有人沒被迷藥藥倒呢?&rdo;&ldo;算你倒黴。&rdo;那飛龍道:&ldo;是我們倒黴。&rdo;赦僙看他說得這麼認真,憋不住笑道:&ldo;是啊是啊,是我們倒黴。&rdo;&ldo;差一點赦家就一躍成為六部之首了。&rdo;&ldo;哦。&rdo;赦僙戲谑之意頓減,似乎對他的談話沒了興緻。那飛龍心頭卻暗喜。赦僙沒有直接拒絕和離開就說明他還是動心的。&ldo;赦僙老弟啊,&rdo;稱呼立馬不一樣了,&ldo;老哥我是熬不過這一關了。&rdo;赦僙冷哼道:&ldo;誰讓你行刺王爺。&rdo;&ldo;你以為我願意嗎?&rdo;那飛龍苦笑道,&ldo;說實話,南疆六部,也就平主和況照的日子好過一點。龐小大和顔初一兩個人為什麼這麼好?甥舅情深?得了,不過是被利益捆綁在一條船上。不信你看着,看我死了以後他們的嘴臉。&rdo;赦僙道:&ldo;你靠近況照和龐小大,和顔初一什麼關系?&rdo;那飛龍道:&ldo;是啊,我是靠着龐小大,可是顔初一也靠着龐小大。難道不能我幫你一把,讓你多分一點,你再給我其他好處?&rdo;赦僙倒是真沒這麼想過。&ldo;赦僙老弟啊,其實我很羨慕。坐着南疆王府的船,少操多少心。&rdo;&ldo;你也可以。&rdo;&ldo;可以麼?&rdo;他冷笑,&ldo;我身邊是況照,他掐着我的命脈,我要是不聽他的,日子立馬就揭不開鍋。我一個首領做什麼跑去和王爺作對?吃飽了撐着嫌命大?呵!是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按着我的腦袋讓我不得不去!&rdo;赦僙吃驚道:&ldo;你說況照?&rdo;&ldo;不是他這個孫子還有誰!&rdo;那飛龍注意到自己聲音太大,引起旁人的注意,忙輕聲道,&ldo;别人都以為我和朝廷有關系,其實真正和朝廷有關系的是況照。他是六部之首,南疆王府倒了,他就是老大!&rdo;赦僙道:&ldo;我看席總管不像……&rdo;&ldo;席停雲是什麼人?皇帝跟前的人,他管什麼南疆的事!&rdo;&ldo;那你說誰?&rdo;那飛龍一臉&ldo;孺子不可教也&rdo;的目光。赦僙道:&ldo;望南府?&rdo;&ldo;别以為望南府這幾年沒動靜就以為他們吃了素,當年皇帝在南疆旁邊設這麼個地方可不是用來當擺設的!它就是大莊皇帝懸在南疆王府頭上的一把劍。說穿了,大莊皇帝甯可南疆重新從大莊版圖中分出去,也決不允許它平平安安地抓在南疆王府手裡。&rdo;赦僙沉吟道:&ldo;你到底想說什麼?&rdo;那飛龍道:&ldo;老弟,我實話與你說吧,老哥我真不想……&rdo;他驟然收口。赦僙轉頭,就看到霍決提槍走過來。白衣霍決比紅衣霍決少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嚣張氣焰,倒與他此時的年紀更為相稱了,但那飛龍甯願見那個紅衣霍決,至少紅衣霍決看上去不像是索命的白無常。自從知道王妃被他的手下悶死在木箱中後,他就怕極霍決,生怕他一個忍不住就搶在自己願望達成之前把自己給結果了。幸好霍決隻是過來找赦僙,依舊對他視而不見。&ldo;去帳篷睡。&rdo;他道。赦僙納悶道:&ldo;不是隻有兩個帳篷?&rdo;&ldo;是兩個。&rdo;赦僙:&ldo;……&rdo;若他目測無誤,這隻是兩個小帳篷。難不成霍決想與抵足而眠?霍決道:&ldo;我和席停雲一個。&rdo;&ldo;……&rdo;赦僙小聲道,&ldo;王爺,你不覺得我們認識得更久?&rdo;霍決面不改色道:&ldo;你太大了。&rdo;&ldo;……我朋友都說我是強壯。&rdo;&ldo;可是帳篷不會分辨。&rdo;&ldo;呃,&rdo;赦僙看霍決轉身往回走,又回頭看了那飛龍一眼。那飛龍拼命對他使眼色,顯然很不情願兩人的談話就此中斷。赦僙面露遲疑之色。那飛龍眼睛一亮。赦僙突然變臉,笑眯眯道:&ldo;真好,有帳篷睡,不用睡在樹下挨蚊子咬了!&rdo;炫耀完,他高興地朝帳篷走去。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驚弓之鳥(二)盡管席停雲早早入了帳篷,耳朵卻始終注意着外面的動靜,所以霍決一靠近他就有所察覺。意識到兩人将單獨會面,席停雲并沒有想到想到太多,而是下意識地盤算着自己該以何種态度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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