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裡人聲鼎沸,酒客們正忙着喝酒、劃拳、吹牛皮,沒人注意街上那個一身黑袍,牽着匹老馬的人是誰。嚴無謹現在不想吃王麻子的燒餅,不想喝趙老頭的高粱,也不想去和雜貨鋪裡風騷的老闆娘打情罵俏。他隻想快點走過這條街,再一直向西,那裡有一片竹林,竹林裡有一棟房子,那房子不是客棧,不是破廟,不是守林人的小屋,更不是他沿途可以随意睡上一覺的某一棵樹,那房子是嚴無謹的,是專屬于他,隻為他敞開大門的家。
嚴無謹一直是個浪子,浪子永遠在流浪,在趕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得用銀子到陌生人那裡去換。沒有人心疼你會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人擔心你是不是會死在外面,更沒有人會盼着你回來……他一直以為這種生活會永遠跟着他,可是幾年前,他的義兄堯長弓送給他一棟房子——一個家。這個家很簡單,隻有一個院子和三間青瓦房。
房子、院子都可以用銀子輕易買來,但卻無法買來每天都會下三隻蛋的老母雞,廚房裡永遠新鮮的蔬菜,水缸裡天天都清涼幹洌的山泉水,桌子上常換花樣的時令水果以及這個世界上時時刻刻的牽挂。
夕陽。竹林。泉聲。鳥鳴。
還有一匹瘦馬,和一位歸來的浪子。
竹林裡很靜谧,橘紅的霞光正燃燒着西天的雲絮,如一場缤紛而下的太陽雨,濺落在碧綠的竹葉上,跳動着燦爛無比的光芒。這本是嚴無謹最鐘愛的景緻,可是現在,他卻看不到了。三天的時間,隻夠他從桃花鎮趕到萬劍莊,根本沒有時間讓他療傷解毒,況且海南九子的“盲人散”并不隻是單純的盲人雙眼,其剛猛的毒性專門攻擊人身上的弱點,所以他身上的傷病非但沒有緩和好轉,反而進一步惡化了。能不能把自己的傷病治好,能不能繼續活下去都已無關緊要,隻要能在回到這裡,能再見他義兄一面,他便已心滿意足,到時就算傷重不治,好歹也算是死在了家裡。
石子路已走到了盡頭,右轉再走二十一步,就可以到他的家了。這時候——
“站住。”
嚴無謹停下腳步。那是一個張狂而略帶粗嘎的聲音,不用想,一定又是一個初入江湖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想用和他比劍的方式藉以成名。
“你是嚴無謹?”
“是。”
“你從不配劍?”粗嘎的聲音裡有一絲因顫抖,想來這孩子就算張狂,也難免會有緊張,畢竟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從小就在各種江湖佚事裡不斷聽到名字的人。
嚴無謹輕笑:“好多寶劍都讓我弄丢了,我怎麼還敢配劍?”
“沒關系,我帶了兩把劍。”
“哦。”嚴無謹突然想起了蕭屏兒,那個單純沖動、一直嚷着要成名、要和他比劍的小丫頭。也許不遠的将來,說不定哪一天,那個丫頭就會站在他面前,手裡面拿着兩把劍要和他比試吧!冰冷麻木的傷口突然有一絲溫暖湧動,嚴無謹輕輕笑了起來,那個小丫頭,将來會是個名動江湖的女劍客。
“嚴無謹,我要和你決鬥,接着!”少年把其中一把劍抛了過來,冰冷的利劍在空中畫出一道優雅的流虹,無聲地落在了嚴無謹面前的草地上。
“為什麼不接?”少年握緊了雙拳,他被激怒了。心高氣傲,血氣方剛的少年總是很容易被激怒,因為他們的敏感,也因為他們那份不堪一擊的驕傲。
嚴無謹笑了笑,沒有說話。少年不知道他現在和一個瞎子差不多,也不知道他用劍的左手根本不能動,他不說是因為就算這個少年知道,也是不會相信的,那麼他又何必要說?
“你認為我沒有資格和你比劍?”如果嚴無謹看得到,他就會發現他面前的少年的臉此刻紅得像是一隻煮熟了的蝦子,耳朵更是紅的要滴出血來,發白的指節緊緊握着劍柄,橫劍當胸:“好,那你就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資格!”
“等一等。”
一個渾厚的聲音自嚴無謹身後傳來,少年止住身形,隻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自不遠處的青瓦房中緩緩走了出來。來人兩鬓已有些斑白,眼角的皺紋也有不少,他穿着一身粗布短褂,紮着綁腿,腰間系着一條白色的圍裙,兩邊的袖子高高的挽了起來,露出了兩條粗壯的、古銅色的胳膊。這中年人個子不高,其貌不揚,看起來就像是鄉間随處可見的莊稼漢。
他緩緩走到嚴無謹的前面,有些笨拙地撿起了地上的劍,渾厚的嗓門突然響了起來:“哪裡跑出來的小鬼,擋着人家回家的路?”
少年被這漢子的大嗓門吓了一跳,問道:“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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