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察言觀色,太子爺進了書房,在南炕寶座上坐下。炕頭擺着一隻青銅博山爐,爐裡香煙輕淡,偶爾飄拂過他面前,映着外頭晦暗的天光,那張臉顯得模糊而深沉。他摘下蜜蠟手串,擱在銅爐邊上,靠着背後的靠褥,擡手捏了捏脖子。星河立刻會意,上前為他松筋骨,一面細聲說:&ldo;今兒初雪,臣讓典膳廚預備了羊羔ròu的鍋子,主子熱騰騰用了,整冬都不畏寒。&rdo;太子閉着眼睛嗯了聲,良久才道:&ldo;你不問問怎麼發落的南玉書?&rdo;她的指尖在他太陽穴上緩慢揉移,輕聲道:&ldo;有主子出面,還愁不能脫罪麼?南大人雖然魯莽,皇上畢竟不能法辦他。于内,咱們知道他罔顧聖命,于外,他卻是在捉拿貪官,肅清朝綱,何罪之有?&rdo;&ldo;你是這麼認為的?&rdo;太子把她的手拉下來,回頭看她。她笑了笑,&ldo;臣就是這麼認為的。&rdo;離得這麼近看,她的每一道眼波每一個毛孔,都透着坦蕩。可他知道,單說耍心眼子,能和她媲美的不多。太子微微眯觑着眼,雙眸愈加深邃,捏緊她的手腕道:&ldo;可是他把你供出來了,簡郡王和敏郡王要求嚴查你,這一查下來是什麼罪過,你知道麼?&rdo;她臉上有片刻閃神,但也不過一瞬,重又雲開霧散了,&ldo;法辦不成南大人,就要拿我開刀?大半夜裡出了這樣的事兒,叫我想什麼法子應這個急?&rdo;可是這急也不是真的急,明面兒上至多是控戎司縱權橫行罷了,就是鬧起來,南玉書受些處分,并沒有丢官之虞。後來的畫蛇添足,才是緻命的。他現在甚至覺得刑部出具的那份文書,真假也需要再商榷。畢竟瘦字改瘐字,并不比瘐字改瘦字難多少。心累……太子長長歎息,&ldo;叫你惦記上,這人可有享不完的福了。&rdo;星河知道他有意說反話,低眉順眼一福:&ldo;多謝主子誇獎。&rdo;倒會順杆兒爬!他嗤笑了聲,涼涼把視線調開了。說實在話,南玉書能保是最好,不能保也由他,畢竟自己不長腦子,怨不得别人。星河不一樣,他特意在她面前提一提簡郡王,是希望她懂事兒,知道好歹,别再一條道兒走到黑,給人當槍使了。太子有太子的深意,星河自然也有自己的成算。這世上靦臉跟兩位主子的,好比一女二嫁,能有什麼好下場?她誰也不打算投靠,隻為自己幹。出人頭地是她造化,要一敗塗地,命該如此,死也認了。可惜一本正經的勾心鬥角,卻因太子後來的幾句話破功了。他闆着臉問星河:&ldo;那個樓越亭,那麼巧,在控戎司遇上了?聽說你笑逐顔開,喜不自勝,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敢在衙門口打情罵俏?&rdo;‐‐‐‐‐‐‐‐‐‐‐‐‐‐‐‐‐‐‐‐‐‐‐‐‐‐‐‐‐‐‐‐‐‐‐‐‐‐‐‐‐‐‐‐1發小:指父輩就互相認識,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狂朋怪侶關于星河和樓越亭的關系,太子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前後聯系起來一想,才越發覺得不對勁。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在等她,那這個人一定就是樓越亭。樓家和宿家是世交,往上追溯,應當從他們高祖說起。景泰三年的文武兩榜狀元,後來同朝為官,一文一武贊襄朝政,最親厚的時候連竈台和廚子都共用,基本屬于&ldo;就算你往我飯菜裡下毒,我也絕不恨你&rdo;的生死之交。京官寂寞,仕途上雜事太多,有個貼心的朋友很難得。宿家和樓家的宅子離得有些遠,雖同在西城,但卻隔了好幾條街。後來宿家高祖一拍大腿,把樓家隔壁買下了,重新修繕妝點,還特意留個後門,方便兩家往來。老宅子一住七十年沒搬動,現在宿家和樓家還挨着。星河六歲前養在南方,六歲後才接回北京。六歲的孩子,正是抓耳撓腮找玩伴的時候。宿家隻有兄妹倆,宿星海比星河長了十歲,玩兒不到一處去了。相較星海的大人模樣,還是十二三歲的樓越亭更對她脾胃,于是她見天兒從後門上竄過去,樓越亭雖然也不稀罕和她玩那些幼稚的,例如&ldo;螞蟻爬樹&rdo;的遊戲,但礙着大人的面子,還是勉強應付她。童年時光,知道什麼叫應付,什麼又是真喜歡?星河把他當成了至交,一直混到十二歲。那年開春宮裡選秀了,她才依依不舍和樓越亭分開,約好了等她出宮,再上他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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