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樊威擎終于釋然,在華都眼線傳來的諸多訊息中,他始終覺得練鈞如不像一個尋常山野少年,反倒像是豪門子弟,否則又怎會進退有度,面對諸多官員仍不怯場。可是,幾乎打聽了中州的所有權貴之家,也未曾聽說有這樣的可能。上至華王姜離,下至中州群臣,都對這位驟然出世的使尊殿下贊不絕口,仿佛他真是中州救星。如今看來,練鈞如确實潛力無窮,但畢竟還年輕,這種軍機大事就頂不住了。伍形易卻感到很自然,畢竟,當日就是他親自從那個荒僻的小山莊将練鈞如帶到華都,後來又一再确認過多次,自然明白其真正底細。他沉吟片刻,見商侯猶自憂心忡忡,便出言安慰道:“商侯不必過于憂心,戎狄之所以驟然出兵,定然是認為我朝内部有變,以為這一次朝觐會中途生亂,這才會擾邊以探究反應。依我之見,隻需出兵以雷霆之勢将這些大膽夷兵掃除,則他們在短時間之内,必定不敢興兵來犯。”話雖如此,伍形易心中卻是樂開了。中州地處神州腹地,四面就是四個諸侯國牢牢護衛,四夷但凡有興兵入侵大的迹象,就必定要先大敗那一方的諸侯軍隊,因此中州立國以來,還從未被夷兵入侵過。盡管因為這個原因使得中州武備松弛,但四夷在這個時候蠢蠢欲動,無疑為中州争取了時間。夷兵一日不曾消停,四國便無法抽身,如此一來,他多年的安排便有可能奏效。周侯樊威擎哪裡會不知道伍形易在算計些什麼,心中不由冷笑連連,面上卻是裝出了一副贊同之色。他見商侯似乎仍有猶豫,便在一旁敲打道:“商侯,寡人知道你想來不喜大興兵戈,隻是如今被那些蠻夷之人欺上了頭來,你若是再不反擊,就顯得太過好欺了!貴國之内文事興盛本是好事,可也不能忽略了戰備。使尊殿下,您說是也不是?”練鈞如不防周侯突然将語調一轉,問到了他的頭上,頓時一愣,見商侯臉色不愉,他便省出了周侯的險惡用心。商侯湯秉賦天性懦弱,卻是極為好名,否則也不會花費巨資興建館清宮,并納文士三千于其中,周侯如此直截了當的言辭顯然是刺痛了對方的傷口,卻将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着實可惡得緊。“周侯此言似乎有失偏頗,商侯宅心仁厚,以民心民情為己任,這才不願大起兵戈,不知本君猜測得可準?”練鈞如見商侯的臉色有所好轉,便趁機再次恭維道,“本君早就聽說商國之内文事鼎盛,想來天下賢才皆慕商侯之德,因此才矢志報效。雖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但文事韬略若是盛到極緻,便足以彌補武事的不足。再者,戎狄不過是小股兵馬侵擾,以商侯麾下的大軍,自可輕易蕩平,商侯乃是心憂百姓,又哪裡是心憂什麼西戎的侵襲!”一番話說得商侯湯秉賦容色大悅,頓時捋須長笑道:“使尊殿下果然名不虛傳,竟能看出寡人心中真意,若非寡人已經不勝酒力,此刻定要浮一大白以示慶祝!”他向來就喜歡聽阿谀奉承之詞,國中那些文士自然知道體察君心,說話都是揀好聽的。這一次到了華都之後,他的風頭就全被其他三位諸侯蓋了過去,朝觐之日,那三人吵得不可開交,卻無一人來征求他的助力,讓其相當不快。這時練鈞如投其所好,他又怎能不暢快,大笑過後便對練鈞如深深一揖道,“天下之大難尋知己,想不到殿下知寡人如此之深,請受寡人一拜!”練鈞如慌忙離座而起,雙手攙扶着商侯,哪裡敢讓對方下拜。“本君年少,不堪輔佐陛下,隻是勉強為之而已。如今既報将有四夷之亂,便隻能靠各位諸侯齊心協力了。商侯素有賢名,本君慕風采多日,如今能夠聆聽教益,自是萬分榮幸,哪裡當得起商侯如此大禮?”他已是覺察到商侯湯秉賦乃是四國諸侯中最好對付的一個,自然是一頂頂的高帽子往對方頭上套去,口中的溢美之詞不斷。“唯願商侯能夠勤勞王事,為陛下分憂,本君就感激不盡了!”商侯湯秉賦自然是一口答應,看得旁邊的周侯樊威擎歎息不已,至于伍形易等人則是樂得練鈞如籠絡人心。等到戎狄之事商量完畢之後,卻已是早已過了醜時,練鈞如此時再趕回禦城勢必歇不了幾個時辰,周侯也就順勢請商侯和練鈞如同時歇在府邸之内。本欲拒絕的練鈞如拗不過周侯盛情,隻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這一夜,在周侯的執意挽留和邀請下,三位身份迥異,心思不同的尊貴人物便同睡于一個寝室之内,完全是仿效當年初代天子與麾下将士同眠之舉。而伍形易等八個使令卻隻有半數留在了周侯府邸之内,其餘半數趁着夜色不知所蹤。撺掇四夷的意外蠢蠢欲動讓中州上下頓時亂成一團,自然,四國諸侯是擔心本國武備,而華王姜離卻是裝作一副極為關切的模樣。四夷盡管時時擾邊,但對于中州富饒之地而言,危害實在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這麼說,倘若沒有四夷牽制了四國的大部分兵力,那四國的國力軍力要比眼下更強,對付起來也就更加不易了。由于練鈞如在軍機大事方面并無多大見識,伍形易又有心将其撇開,因此本來事務繁忙的他頓時清閑了下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事關軍事,本來伍形易派在他身邊的孔懿和明空便都告了假,一心一意地和四國諸侯商量開了對策,這樣一來,練鈞如立刻感到身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自朝觐之日以來,四國諸侯無一人對他的身份提出異議,他也就順勢度過了最為艱難的時光,如今即便是伍形易,也不再限制其在華都内的活動,隻是一二十個随身護衛卻是無論如何都少不得。這一日,洛欣遠和闵西全聯袂求見,開口就是邀請練鈞如出去遊曆散心。言談間,兩人仿佛是不經意地流露出即将歸國的意思,練鈞如大愕之下,思量自己無事可做,也就順勢答應了下來。待到練鈞如帶着護衛随兩人出發之後,闵西全才笑稱練鈞如老是困在禦城之内,還未賞玩過華都風光。練鈞如已經提醒,方才想起自己這月餘以來始終在應對着各種情況,一根神經繃得緊緊的,确實應該找一個機會松乏一下。不過,當着外人的面,他還是禁不住埋怨了幾句,無非是指兩人太過狡猾而已。不過,難得在華都之内結識了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盡管知道對方很有可能是敵非友,練鈞如還是感到心情稍稍輕松了一些。待到問清一行人的目的地時,闵西全和洛欣遠卻都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堅稱定會使他滿意,讓練鈞如好不疑惑。“這裡不是朝堂之上,我就僭越幾分稱呼你一聲練公子好了!”洛欣遠搖扇笑道,“我的練公子,你可知道,坐在你這個位置可以擁有華都内外的多少産業?我知道你現在壓根沒有什麼準備,不少人手也是陛下和伍大人委派的,可是這麼下去自然不是道理。身為上位者,還是得有自己的班底才行!”盡管他似乎比練鈞如還要小上幾個月,說起話來卻故意裝得老氣橫秋,逗得闵西全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練公子,你别聽欣遠賢弟胡說,他那分明是為了自己作勢。”闵西全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透露道,“這一次長新君樊威慊并未跟着周侯而來,聽說就是想要将欣遠接回去。也不知周國貴胄是什麼道理,長新君雖然位分尊貴,卻也是隻有欣遠這麼一個義子,所以想要早早地接他回去承襲爵位,聽說陛下和周侯已經答應了。至于我麼,父侯還在和陛下商議之中,多半也會另派質子前來中州,怕是要和練公子告别了。”練鈞如聽得眉頭大皺,須知四位質子無不是四國中第一等的貴胄子弟,此次突然有兩國提出換人,其中蹊跷便有些古怪了。這幾日華王姜離一反常态沒有頻頻召見于他,卻隻是和四國諸侯密商過幾次,這已經令他陡起警覺,如今闵西全又故意透露了這一點,豈不是意味着有人瞞着他在計議一切?盡管心中已是惴惴不安,但練鈞如仍是竭力裝着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甚至還逼出了幾許驚喜之色:“全公子此話當真?那我可是要恭喜你們了,你們倆一旦回國,可以說是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自然會大展抱負,隻是今後想要見面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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