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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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不是，前兒聽說聖人還賞賜不少瑪瑙珠子，除了簡姑娘，旁的人哪有這待遇。&rdo;先前說話不知名的妃嫔身旁的女子面上笑着，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和氣，&ldo;可見還是簡姑娘會讨人喜歡，日後逗太後開心的重任，就隻能交到簡姑娘身上了。&rdo;一提到瑪瑙珠子，元貴妃眼底又閃過一絲恨意，瞪了說話的女子一眼。對方這句話隻是拈酸吃醋，卻偏偏戳中了元貴妃的痛處，上回聖人不但賞了簡珞瑤，還賞了皇後和淑妃，偏沒有她，這麼多年了，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冷落！相比之下，淑妃的無動于衷，讓人更加确信她是真的很不喜歡這位未來兒媳婦，陳嫔和蔣嫔話裡話外都在諷刺簡珞瑤會賣乖讨好太後，為各自的兒媳婦抱不平，然而淑妃眼瞧着太後多喜歡簡珞瑤，也都不肯裝個樣子，一句話都不肯替簡珞瑤說。&ldo;不過是一串珠子，哀家瞧着珞瑤合适就賞了，瞧這顔色，她戴着多喜慶。&rdo;太後好似聽不懂陳嫔和蔣嫔的言外之意，仍舊笑眯眯的拉着簡珞瑤，拍拍她的手背，又道，&ldo;這手腕兒真細，平日沒吃飯嗎？&rdo;簡珞瑤笑着回了一句&ldo;吃了&rdo;，太後便點頭道：&ldo;那就好，哀家知道你們小姑娘喜歡保持身段，不過咱們這兒可不興這個，還是養得白白胖胖些才好。&rdo;太後這廂還沒拉着簡珞瑤說幾句，賢妃忙過來湊趣道：&ldo;太後都帶頭給簡姑娘送見面禮，咱們怕也不能小氣了，不過今兒出來的急，隻戴了一個紅珊瑚镯子，比不上太後出手大方，簡姑娘還别嫌棄。&rdo;沒等簡珞瑤說話，太後笑眯眯的道：&ldo;心意到了就好，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賢妃你就是想太多。&rdo;雖是這麼說，太後的語氣中也帶了一絲親昵，讓了旁邊的岑姑姑去将賢妃的镯子取來。這麼一來，其他嫔妃哪還坐得住，一個個争先恐後的給簡珞瑤送禮。都是岑姑姑親自去取的。忙活一陣下來，隻剩下淑妃和元貴妃沒表示了。淑妃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琢磨的眼神，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元貴妃看着她冷笑一聲，從頭上拔下一根鳳钗，&ldo;本宮也沒帶好東西出門，簡姑娘别嫌寒碜，不過想來淑妃定準備了好東西。&rdo;&ldo;貴妃說笑了，你都沒帶，我怎麼會事先準備。&rdo;淑妃似乎與元貴妃争一口氣似的，忽然勾唇笑了，對簡珞瑤道，&ldo;不過貴妃說得對，你難得入宮一回，本宮不表示也說不過去，待會兒随本宮去昭陽宮一趟罷。&rdo;簡珞瑤立馬作出受寵若驚的樣子：&ldo;臣女謝娘娘厚愛，隻是……&rdo;太後卻笑着打斷簡珞瑤的話：&ldo;這個血是她該出的，你别客氣，盡管伸手拿。&rdo;淑妃說話算話，在慈甯宮散了後，便讓身邊的姑姑叮囑簡珞瑤記得跟在她後頭。鄭嬷嬷和綠绮捧着一幹妃嫔賞賜的好東西，暈乎乎的跟在簡珞瑤身後，簡珞瑤跟在淑妃的步攆後頭，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太後叫她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給她賞東西？還有淑妃到底是幾個意思？若隻是為了膈應元貴妃的話，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罷，豈不是把自己也順便膈應了一遍？雖然簡珞瑤跟着淑妃去了，其實滿宮都知道她連昭陽宮的大門都沒摸到，淑妃的步攆直接回了昭陽宮，王姑姑卻慢了一步對簡珞瑤道：&ldo;簡姑娘請留步，奴婢這就進去将娘娘準備好的禮物取出來。&rdo;簡珞瑤笑着點頭：&ldo;有勞姑姑了。&rdo;一直面無表情的王姑姑面上終于露出了些許笑意，但也隻是一閃而逝，回道：&ldo;簡姑娘客氣了。&rdo;說完便轉身進了昭陽宮，簡珞瑤站在宮門口，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她的未來婆婆似乎是&ldo;性情中人&rdo;。簡珞瑤身後的鄭嬷嬷和綠绮倒是頗有些不忿，雖然面上不顯，心裡卻在為簡珞瑤心疼，馬車方一駛出宮門，綠绮便忍不住道：&ldo;姑娘，淑妃娘娘也太不給您面子了罷，是她喊您去拿東西的，卻把您晾在宮外半響，不讓您進去……&rdo;&ldo;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物，還能要求她給我面子？&rdo;平心而論，簡珞瑤的語氣很自然，心平氣和的，鄭嬷嬷卻無端腦補出了心酸，不由瞪了綠绮一眼，&ldo;不記得出門時老夫人叮囑過什麼了？少說少錯！&rdo;綠绮立時噤聲不語。馬車裡一陣沉默，隻聽到車轱辘碾過道路的聲音。慈甯宮内。嘴上說着累了要歇息的太後，面上卻并無多少倦意，隻是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淡淡的問岑姑姑：&ldo;昭陽宮那兒如何？&rdo;&ldo;回太後，淑妃雖帶了簡姑娘過去，卻并未讓她進昭陽宮，簡姑娘在宮外等了片刻，是王姑姑将禮物送出來的。&rdo;&ldo;這淑妃，果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rdo;太後揉了揉太陽穴，難得有些無奈，&ldo;這些人是越來越坐不住了，不知道哀家還有多少安甯的日子。&rdo;&ldo;太後。&rdo;岑姑姑面露不解的道，&ldo;您自來不摻和這些事，對皇子們一視同仁，為何獨獨偏袒簡姑娘？&rdo;&ldo;長風吃了這麼個大虧，偏淑妃氣性大，還在跟皇兒置氣，竟萬事不管，皇後現在不過一時愧疚，盡力補救罷了，誰知道能幫襯多少？還有元貴妃。&rdo;太後搖頭道，&ldo;皇兒是這次是真把她寵得沒邊了，什麼要求都能答應，哀家再沒點表示，豈不是讓她越來越有恃無恐？&rdo;&ldo;原來如此。&rdo;岑姑姑恍然大悟，躬身道，&ldo;還是太後英明。&rdo;而禦書房内，聖人手上奏折告一段落，端着茶杯狀似無意的問：&ldo;李成，朕聽聞母後今日召簡家姑娘入宮了？&rdo;&ldo;回萬歲爺，正是。&rdo;李成不用聖人繼續問，便一股腦兒将今日慈甯宮裡和昭陽宮外發生的事，一一細細禀報了。聖人聞言輕笑一聲，與太後的反應類似：&ldo;淑妃氣性果真大了。&rdo;李成不敢跟着附和，便陪笑道：&ldo;奴才覺得萬歲爺真是慧眼如炬呢，這簡姑娘一路不卑不吭，多少世家出身的姑娘都比不上。&rdo;聖人點頭，微微歎氣：&ldo;可惜家世差了些。&rdo;李成呵呵笑了一聲，也不敢多說，簡姑娘家世再差，日後也是要做王妃的，哪是他能編排的。&ldo;不過淑妃氣性雖大，到底還算是有些眼色，朕原還當她要給簡家姑娘一個下馬威呢。&rdo;聖人話鋒一轉，對淑妃的表現倒是越來越滿意。至于淑妃氣性大，到底是因為他這事辦得不地道，他回過神來後都後悔過，不能怪淑妃生氣。&ldo;正是呢，奴才也吓了一跳，淑妃娘娘平日可沒這麼容忍過誰。&rdo;李成摸準聖人的意思，笑道，&ldo;許是看在萬歲爺的面子上罷，萬歲爺前兒剛厚賞過簡姑娘，淑妃娘娘心裡再不高興，也不能枉顧您的面子不是？&rdo;聖人點頭，心裡滿意之餘，不免又發散了會兒，淑妃都知道這麼維護他的面子，倒更襯得元貴妃咄咄逼人。聖人沒怪過元貴妃撺掇他将簡珞瑤指給三皇子，到這裡反倒生出了些許微詞。一是元貴妃不如淑妃維護他的臉面，二是元貴妃說話沒個準，勸他的時候還說多喜歡簡家姑娘，現在如了意，倒是全然不記得自己先前說過什麼了。女人的話果然不能信。聖人這樣想着，忽然道：&ldo;淑妃今兒大出血了，朕也不能沒點表示，你去朕的庫房取兩件首飾送過去罷。&rdo;李成笑着點頭：&ldo;是。&rdo;于是簡珞瑤前腳剛出宮，後腳淑妃宮裡就收到了聖人的賞賜。聖人單獨賞賜的次數不少，但主角自來是元貴妃，頭一回輪到淑妃，還是在元貴妃和淑妃剛撕完之後，聖人什麼意思不言而喻。這一消息不到片刻便滿宮皆知。長春宮内已是一片狼藉，瓷杯花瓶碎了一地，始作俑者還不肯罷休，一副誓要将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光的架勢。宮人也不敢勸，皆跪在磕頭求饒，唯一還敢站着的也就備受元貴妃信任的林姑姑了。但林姑姑也不敢在元貴妃盛怒的時候湊上前去，一直站在她身旁看着，偶爾替元貴妃擋一擋濺到她跟前的碎片。大約過了一刻鐘，元貴妃收了手，似乎是砸累了，林姑姑忙沖上去扶着她的手：&ldo;娘娘小心地上碎片，奴婢扶着你進寝宮。&rdo;&ldo;本宮不去！&rdo;元貴妃拂開林姑姑的手，寬大的袖子從茶幾上掃過，茶杯又&ldo;嘭&rdo;的一聲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元貴妃在椅子上坐下，滿是怒意的聲音道：&ldo;王氏那個賤人，慣會在聖人跟前裝模作樣，本宮真恨不得撕開那張臉，讓聖人好好瞧瞧裡頭是什麼模樣！&rdo;元貴妃恨極，連淑妃都不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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