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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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幫你這麼大忙，你就作一個揖了事嗎？&rdo;&ldo;正所謂大恩不言謝。&rdo;王瑞芳噗嗤一笑，心情忽然豁然開朗，胸腔中有什麼情緒在激蕩，她想自己也多少明白了些書中說的那種&ldo;士為知己者死&rdo;的感情了。不過她還是推了簡珞瑤一把，嗔道：&ldo;那你也太輕率了，這要是我，換了旁的人，這麼大的事給你捅出去，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rdo;&ldo;當然是因為是你，換做旁人我也不會說。&rdo;王瑞芳滿意的笑了：&ldo;那就好，也就我才會瞞着家人也要幫你保守秘密了。&rdo;簡珞瑤也笑了，心裡卻有些複雜，有種欺騙了小姑娘的憂傷。她相信王瑞芳不假，可是事關身家性命的大事，單憑一句相信就和盤托出，她還真沒莽撞到這地步，會在王瑞芳跟前坦蕩的承認，固然是相信她的為人，卻也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她抽到的簽文，除非鬧到人盡皆知，衆皇子争搶到最後，秉着&ldo;既然我得不到、那也不能便宜敵人&rdo;的原則，會對她痛下殺手，或是聖人知道真相，不管是為局勢還是為皇位考慮，會選擇對她進行人道毀滅，除此之外，其他情況下她還算是安全的。王瑞芳是三皇子表妹，毫無疑問是三皇子陣營的人，她抽到的簽文，除了安甯侯家和三皇子，絕無第三方知道，如果三皇子心慈一點，隻要她不嫁給任何一個皇子，就不會多在意她，當然三皇子如果有野心，應該會将她納入後院，但不到必要時刻，她的&ldo;命數&rdo;便不會被爆出來，三皇子還沒蠢到那個地步，聖人還在位，他連太子都不肯立，不可能不忌諱這個。若三皇子再聰明些，說不準真能上位成功，到那時就輪到她吃香喝辣了，不過即便做最壞的打算，她也還有幾年好活，倒也不虧。思來想去，簡珞瑤覺得自己沒甚個好怕，比起什麼都不說讓王瑞芳瞎猜，或是三皇子一派調查到真相，倒不如賭一把，賭輸了也就那樣，可王瑞芳的性子愛憎分明，赢面其實也不小了。隻是簡珞瑤沒想到王瑞芳心思如此純粹，心裡倒生出了不少愧疚感，畢竟自己利用了王瑞芳的真性情，便打定主意日後定真心待她，好好補償。王瑞芳仍沉浸在一片感性中，挽着簡珞瑤的手誠實的道：&ldo;其實先前我雖覺得你很好，也将你當手帕交，卻一直覺得缺了些什麼，大概是因為你平日太冷靜自持，總覺有些距離，走不到你内心去。直到那日祖母壽辰，你在後院對瑞郡王世子說的一番話，才讓我對你有新的認識，也讓我佩服，若咱們換一下，恐怕我都沒那樣的勇氣。&rdo;王瑞芳最後還是沒跟簡珞瑤和鄭氏一塊吃齋飯，侯夫人跟靈悟大師讨論完佛理，見不到喜愛的孫女，立馬叫丫鬟來尋了。簡珞瑤便領着兩個丫鬟回到她娘那兒，鄭氏也已經在等了：&ldo;求個簽罷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rdo;&ldo;聽說後山有楓林，瑞芳也想去瞧瞧，便陪她去了。&rdo;鄭氏點頭，朝簡珞瑤伸手：&ldo;求的簽呢，給娘瞧一眼。&rdo;簡珞瑤便從袖兜中将王瑞芳作廢的那根拿出來，鄭氏一面看一面問：&ldo;大師如何說？&rdo;&ldo;中吉簽，雖會遇到挫折，但都能化險為夷，苦盡甘來。&rdo;鄭氏聞言面帶喜意，她與白露秋霜她們想的一樣，自家女兒遇到挫折已經不少了，隻怕是苦盡甘來的日子到了。一旁的素櫻也湊趣道：&ldo;四姑娘果然是個有福了，依奴婢看啊，姑娘邁過了這個坎兒，日後就順順利利了。&rdo;素雲也道：&ldo;可不是，大師都說了，姑娘往後一生順遂，幸福美滿呢。&rdo;簡珞瑤心想那要感謝王瑞芳了，手氣好的人是她。鄭氏被哄得眉開眼笑，握着簽愛不釋手，來回擦了幾遍，才鄭重的交給素櫻：&ldo;你素來穩重，将這簽收好。&rdo;簡珞瑤問：&ldo;我求的簽，娘為何不還給我？&rdo;鄭氏瞥了她一眼：&ldo;你毛手毛腳，給你還指不定什麼時候弄丢呢！&rdo;素櫻将簽小心收在荷包裡，素雲問道：&ldo;太太，時辰也不早了，是不是該叫廟裡送齋飯來？&rdo;被這一耽擱，簡府叫飯晚，上飯的時辰便也推遲了，安甯侯府用飯比她們快，簡家衆人剛用完飯時，安甯侯府已經準備動身下山了。王瑞芳過來向簡珞瑤告辭，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方推心置腹不久，王瑞芳對簡珞瑤正熱切着，拉了她問要不要随自己一塊下山。簡家山上需要徒步，是因為馬車上不來，但侯府有轎子，轎夫扛着主子們上山毫無問題，不然侯夫人這把年紀也不會親自山上拜佛了。王瑞芳喊簡珞瑤便是想讓她蹭轎子坐。簡珞瑤卻搖頭道：&ldo;我随我娘一塊下去，正巧還能說說話。&rdo;王瑞芳知道她性子，倒也不強求，隻道：&ldo;那你送送我。&rdo;簡珞瑤還沒說話，鄭氏已經笑了：&ldo;方吃完飯，咱們也沒這麼快動身，你先去送送王姑娘罷。&rdo;王瑞芳回頭沖鄭氏笑道：&ldo;還是伯母體貼。&rdo;&ldo;你們小姑娘玩得來，我也高興，總算有個人能陪瑤兒說說話了。&rdo;鄭氏對王瑞芳熱心，倒也不完全為着她的身份，雖不知一向眼光極高的王姑娘為何獨獨對自家女兒瞧上眼，可這幾次接觸下來，她也看得見是王姑娘對她家瑤兒更熱心些，自二丫頭出嫁了，瑤兒難得有個手帕交，鄭氏自然高興，&ldo;改明兒得了閑，記得來家裡玩。&rdo;王瑞芳笑着應了，這才拉了簡珞瑤出去。方轉身，王瑞芳臉上的笑容便拉了下來，頗有些擔憂的看了簡珞瑤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ldo;怎麼這樣看我？&rdo;簡珞瑤挑眉。王瑞芳難得有些尴尬，但她也不是忸怩的人，頓了頓便道：&ldo;我聽說麗貴嫔病重，新安公主遞了帖子要回京，隻怕已經在路上了。&rdo;&ldo;原來就為着這事。&rdo;比起王瑞芳的尴尬，簡珞瑤大方多了，&ldo;都過去多少年了，公主和驸馬成親數年，誰還計較兒時那些事。&rdo;&ldo;新安公主我也打過照面，說句大逆不道的，這位心眼針孔小，你不放心上，說不準她介意着呢，畢竟做出那種事，心虛的人是她。&rdo;&ldo;知道你關心我，不過放心罷，論起來新安公主如今還是我表嫂，沾親帶故的，不可能針對我。&rdo;見簡珞瑤并不在意的樣子，王瑞芳不由鼓起了臉：&ldo;你這人好沒良心，虧得我聽到這消息時替你擔心了好久。&rdo;簡珞瑤無奈的笑：&ldo;不是為了讓你寬心嗎，她貴為公主，就算真對我有意見，我也沒别的法子，隻能受着。&rdo;王瑞芳努了努嘴，不說話了，簡珞瑤又問：&ldo;倒是你聽誰說的消息？&rdo;&ldo;不告訴你。&rdo;王瑞芳傲嬌的哼了一聲，轉身走了。王瑞芳倒也不是故意不告訴簡珞瑤，她自己也是不小心聽到表哥身旁的随從說起這事，原是沒什麼，但因着求簽那檔事，她怕提到她表哥，簡珞瑤會多想，便故作神秘，讓簡珞瑤以為她是在淑妃宮裡聽來的。不過王瑞芳不知道，她一來隔壁找簡珞瑤，&ldo;不小心&rdo;讓她聽到了聊天内容的六安，便去向蕭長風禀報了：&ldo;二姑娘與侯夫人說了去隔壁跟簡姑娘告别，屬下瞧着應該是去告知簡姑娘的。&rdo;因着王瑞芳常進出淑妃宮中，六安也與她頗為熟悉，這才有了比對其他姑娘更為親切的稱呼。蕭長風點了下頭，便揮揮手，六安卻沒有退下，他糾結了許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聲：&ldo;主子好像對簡姑娘頗為照拂？&rdo;&ldo;本是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卻被五妹搶了先，後來天祥那事于她更是無妄之災，若無這些變故，她也不至于遭受如此坎坷。&rdo;六安頗為贊同的點頭，聽着自家主子頭一次談興大發，&ldo;再者，五妹那性子，眼底容不得沙子，簡姑娘如今嫁人了還好說，卻仍是待字閨中，在五妹看來隻怕又成了惦記她驸馬，還不知要如何鬧，給簡姑娘提個醒，也不算照拂。&rdo;&ldo;主子說的是。&rdo;六安欲言又止的附和道，其實很想說主子您不回答還好，一回答他更要想歪了。倒是黑面寡言的永福看得更透徹，趁着蕭長風不在意的當口，他對六安提醒道：&ldo;甭管主子對簡姑娘是不是有心照拂，都沒甚麼意思。&rdo;簡姑娘身份和名聲都太差，當不得主子的正妃，而他因着以前調查瑞郡王世子與簡姑娘的矛盾，也知道這位書香門第出身的姑娘很有些傲骨，連昌國公的長孫未成親前先有了庶子她都要退婚，叫她做側室，隻怕更不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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