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沿着一條山路下的坡,或許是多年沒人走,越走那路上的雜草灌木叢越多,最後幹脆整條路都找不見了。滿眼的隻有跟山連成一片的雜草灌木,根本沒法落腳。
當時文昊已經下到了半山腰,他不甘心,何況對面那條清晰可見的山路一直在指引着他,他不可能再走回去,那不是更傻了嗎。
他也不要路,一路往下穿向下滑,這些都是他從小在山上摘野果時練就的本領,區區灌木叢根本難不倒他。
不一會,他就到了底下的山溝裡。隻有手被帶刺的樹枝劃破了三兩處,其它一點沒事,文昊異常興奮。仿佛回到了秋天,滿山的跟同村的小夥伴們争搶野果子,他跑在第一,摘的吃的都最多。别提有多高興了。大冬天的一點也不冷,熱血沸騰。
溝裡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水,深不過腳踝,寬不過兩米,如果在夏天,文昊直接就淌水過去了。冬天穿着鞋,不方便,姑且饒她一命。
附身大口喝了幾嘴,冰涼舒爽,一起身一擡頭,傻了,對面山坡上的路呢?在山腰上還清晰可見,怎麼一下溝裡,滿目所及,全是一叢叢帶刺的灌木叢,比剛才下來的這山坡還。路去哪了?
柳暗花明
文昊試着上下移動幾十米,尋找對面山坡上的山路,心想着隻要能看見路,那灌木就是再難鑽他也要穿過去。可根本看不見路,沒有路口,也完全沒有人類之前活動過的迹象,全都跟雜草灌木融為一體了。
北方沒來過南方的人,或許不太了解南方的山。南方的山,特别是靠近人煙的地方,或許是祖輩們砍伐過度,到了文昊這輩,不以蒼天大樹為山,主要以密密麻麻的小樹為山。或與人等高,或至腰或到腿。
若坎去該山頭僅有的幾棵像樣的腿粗的大樹,整個山頭俨然一個碧翠的饅頭,遠看光秃秃的。而若坎去該山頭所有的小樹,整個山頭便像和尚頭上幾根忘理的發絲,格外顯眼。
像這樣的山,如果沒有路,灌木密密麻麻,連腳都下不去,一定是下山容易上山難。下山沒路文昊可以強行碾壓可以往下鑽往下滑,上山就不行了,他也可以強行碾壓,但山坡隻要稍微陡一點,那就隻能欲哭無淚了。
想爬,跟前的灌木永遠頂着腿、腰眼甚至是上半身,寸步難行。以文昊的經驗來說,下山十分鐘,上山至少得半個小時,巨累無比。
他先前走了兩個小時的路,爬山下山又是一番折騰,原以為自己來到天堂,卻猛一下摔進了地獄。剛開始還不覺得累,這一打擊,隻感覺兩腿發軟,手身無力,就是想走回頭路,也走不了爬不動了。
擺在他面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腳底下這條淺淺的小溪溝。都說有水的地方有人家,他很驚訝當時已相當于深陷絕境的自己,竟沒有就地抱頭痛哭,而是在心裡默默做好了準備。
現在離天黑還有兩到三個小時,原路爬回去已不現實,他隻能寄希望于運氣了。先是順流而下,沿着小溪溝岸邊僅有的一些空地,小心翼翼的往下遊走。沒走幾百米,住在水邊的人煙沒看到,先遇到了一灘石壁。
那石壁向下傾斜四五十度,長二十餘米,寬五六米,如果是尋常的石壁,别說四五十度,就是七八十度他也能想辦法下去,可那是常年流水的石壁,全是水藻水漬,石壁之滑,可想而知。
再個,底下還有一個小池,幽綠刺骨,或許隻有兩三米深,長寬也不過四五個平方,但對當時仍怕水的文昊來說,無疑那就是汪洋大海,一腳滑掉進去,準沒命。
文昊怕水的毛病是在他七歲那年烙下的。那年夏天傍晚,他跟着爺爺尋常到村前的溪邊洗澡,也就是遊泳。村裡男女老少都去。
隻不過女的最大隻有十六七歲,再大就不下水了,知男女事,害羞了。母親們也不下水,隻到跟前幫孩子洗個澡,順便把家人的衣服也洗了,熱鬧其樂融融。
文昊的爺爺老當益壯,也像往常那樣,扔下文昊,自己遊到對面岸上去了。溪不寬,隻有七八米,但水深且急,沒有人能平行着遊過去,水性再好,也得被沖走兩三米才能到對岸。
當時文昊隻會狗爬式,通常隻在溪邊手臂深的地方活動,他也忘了是小夥伴慫恿,還是他自己逞強,想到更深一點的地方去潇灑。一個沒注意,腳下一滑,再想站起來,水已經比他整個人都高了。
一驚一急,狗爬式全忘了,隻覺得兩腳異常沉重,像是有什麼吸力在吸着他,想蹬腿都蹬不了,全靠雙手拼命掙紮,一沉一浮,猛喝了好幾口水,人也被沖遠了好幾米。虧得當時人多,有個哥剛好在他身旁,及時拉了他一把。
但怕水的毛病就此算是烙下了,尤其是幽綠幽綠看不到底的水,總覺得它會把人吸走。
再說就算文昊不怕水,水性也很好,石壁這麼滑,一般人都不會選擇下去。下去容易,再想上來比爬饅頭山還難,萬一下遊沒有人煙,這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嗎。
而且大冬天的,一旦滑進水裡,若天黑前找不到回去的路,必凍死。反正就是不能再往前走了,文昊當時很清醒,也很堅決,毫不猶豫,原路返回。回到原點,再往前走了近百米,眼前突然出現一道瀑布,小溪溝裡的水就是從那崖頂上橫空飄下來的。
這崖足有二三十米高,寬也有二十餘米,濕濕漉漉,挂滿青藤,幾乎垂直。文昊當時看到它的時候,知道自己這算是玩完了,這也太狠了,石壁小心點他還有可能安然下去,這垂直崖面,他又不會飛檐走壁,今晚他是得在這山溝裡過夜了。
上遊懸崖,下遊石壁,兩側茂密的灌木山坡,四境絕壁啊。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欲哭無淚,能怪誰?誰也怪不了。
在山裡迷路,在山裡陷入困境,比在城市更可怕。又沒個手機什麼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找人幫個忙都不行。
說來也怪,事到臨頭,文昊反而踏實了,他當時腦海裡隻想兩件事,一是晚上會不會有什麼兇猛的動物出沒?應該沒有,有也不怕,大不了找塊它上不來的大石頭休息,溝裡就有許多這樣的大石頭。
二是一晚不吃東西,明天會有力氣從下來的那山坡上再爬回去嗎?隻要爬回去,再乖乖的沿着馬路走,準能走回外婆家。
後來細想這事,文昊覺得自己特别幸運。按着正常的邏輯,當時離天黑還有一兩個小時,他該咬咬牙爬回去才是,隻要趕在天黑前爬回下來的山坡,他同樣能摸黑沿着公路走回外婆家。
鬼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若真在小溝裡過一夜,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感冒凍傷渾身無力,甚至于醒不過來都有可能。
所以說他是幸運的。至于怎麼個幸運法,怎樣絕處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以後再說。說回他這次獨自拎着一瓶酒夜走山路的經曆。
走夜路
從鄉裡到蔡坑村的這段山路文昊可以說比較熟了,單獨也走了好幾次,但這種熟隻是建立在白天上的熟。山裡不比城裡,城裡夜裡有路燈,山裡隻有月光。
月光明則路明,月光暗則路暗。兩個小時天完全摸黑後,他本來還指望月亮引路,可那月牙小氣的就跟少女的初吻似的,死活不肯多給一點。黑夜則像男人的欲望,越小氣越來勁。但這種來勁吧,你還不能硬來,隻能在心裡幹着急。
比較空的地方是天,比較密的地方是地,山跟地連在一起,黑黑密密,文昊隻能保證不撞上山,卻不能保證不踩空地。每一步都像在盲人摸路。
他還特意撿了根樹枝,舉在跟前敲敲打打,夏天打蛇,大深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或許是壯膽吧,畢竟一個人在深山裡走夜路。連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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