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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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來，病曆上英文縮寫一大堆基本看不明白，我問她，&ldo;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少呢？&rdo;&ldo;原則上是異體組織采用得越少，手術創傷越小，手術成功率就越高，術後角膜發生排斥的機會就越少，所以采用新的手術方案。&rdo;她拍拍我的肩膀，&ldo;這次主刀的是我的老闆，他也是我進醫院後第一個大病人，也算是我半個哥哥，你放心好了，不會出問題的。&rdo;心裡終于有些平靜，我輕輕的歎口氣，自己都覺得疲憊異常，&ldo;安妍，謝謝你，我馬上回學校收拾東西住回家，你一有事就打電話給我。&rdo;她在櫃子裡面翻了一會，拿出一瓶小罐的啤酒，然後氣惱的跟我說，&ldo;江風這個混蛋，還偷偷的買酒喝，真是氣死我了，我有多少精力也伺候不了這一個大爺。&rdo;我啞然失笑，董安妍氣鼓鼓的樣子，讓我想起小時候站在無花果樹下眼巴巴看江風和我在樹上偷吃的那個小女孩，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過去的時光離我很近。沒有再多的言語，我隻能很拽的對她壞笑，&ldo;安妍，謝謝你，其實我原來很想抱抱你的，不過你白大褂上細菌太多了，還是算了吧！&rdo;出了醫院，我隻想一個人靜靜的走走，落葉在地上随風打轉，水泥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滴細小的水滴，我伸出手發現皮膚上有涼涼的觸感，一個中年人邊走邊自言自語，&ldo;呦，下雨了呀，乖乖，看這天像是要下雪了。&rdo;我仰起頭，任冷風灌進我的脖頸裡，天空有些泛青色的灰暗，陽光轉瞬即逝，這樣飄着細雨冷風的天，纏綿的哀怨。想打個電話給唐君然，他的手機一遍一遍的占線，最後一次打過去的時候已經關機，我一個人茫然的站在新街口人來人往的地下道口，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邁出。因為三年前最後那一天，亦是如此，從此茫茫人海，再見不再認。回到實驗室取電腦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幾了，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太早，黑暗迫不及待的把每個人的眼睛蒙上，然後嬉笑着捉弄無知的人們。熟練的取鑰匙開門，可是鑰匙卡在鎖裡，我又急又惱，順手狠狠的擰了一下門把，出乎意料的是門居然&ldo;啪&rdo;的一下就開了，韓晨陽的側臉印在我的眼底，他手邊那杯咖啡的濃香彌散在整個實驗室，溫暖撲面而來。他正在看我的論文，聽到動靜他輕輕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去，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ldo;你回來了，考試還有幾門？&rdo;我聽見他熟悉的聲音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連心跳都難以抑制，我隻能垂下頭，背對他收拾書本，小聲的回答，&ldo;還有兩門，設計法和英語。&rdo;他&ldo;哦&rdo;了一聲，就沒再說話，我偷偷的斜了眼睛去看他，他的右手端着咖啡杯，左手輕輕揉着額頭，仿佛很疲憊的樣子，還有他喜歡輕抿嘴唇，略薄的上唇微微翹起，有幾縷調皮輕舞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那雙薄涼淩冽的眼眸。忽然，樓下有人大聲的喊道，&ldo;下雪了，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rdo;然後整棟樓的窗戶幾乎是一瞬間的打開，我聽見他們喜悅的歡呼聲，還有，黑暗中，雪花簌簌落下的節奏。我隻是隔着窗戶呆呆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韓晨陽站起來，推開了窗戶，冷風夾着雪花片撲面而來，手邊的文件被風卷在半空中，然後緩緩的落在腳邊，他背對着我，趴在窗台上，伸出手去接雪片，他襯衫上的袖扣是墨藍色的，ru白色的燈光下，如同深海一般神秘。輕輕的呢喃出聲，&ldo;下雪了……&rdo;走到窗前，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我看到棉絮一般的雪花在空中飛舞，旋轉，不知疲倦，永無止息。他卻沒有做聲，好久，等到我的臉和手已經被冷風吹到麻木的時候，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ldo;是呀，下雪了，江止水，你還欠我一句，歡迎回來。&rdo;連甜蜜都虛假，徒剩恨意（中）我走過去輕輕的把窗戶拉上，隻留一個細小的fèng隙，但仍可以窺見窗外的景象，我甩甩已經凍僵的手，問他，&ldo;你不覺得冷嗎？&rdo;他搖搖頭，&ldo;吹冷風可以清醒一下。&rdo;我不知道說什麼，轉身去收拾散落在地下的紙張，然後把自己的論文裝訂好，放在他的手邊，他的桌上攤了一大堆經濟學的資料，我有些好奇，隻是呆呆的注視了一會，然後他擡起頭來看我，&ldo;你收拾那些東西，讓我感覺你要出遠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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