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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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略顯局促地站着，君瑤碰了一下她的手，涼的，又見她穿得單薄，恐她受涼，将她引到榻上躺下。漢王這時才反應過來，深夜不睡，來人門前徘徊，很是怪異。她來前想，不許阿瑤嫁與旁人，然而見了君瑤，卻又不敢說了。心中有了心事，又恐君瑤問她為何深夜造訪，她不敢吭聲，君瑤怎麼說，她就乖乖地做。榻上錦衾鋪設，漢王解了外袍，躺進去。唔，涼的。漢王驚訝，眨了下眼睛，輕聲問道：&ldo;你還未安置麼?&rdo;君瑤無需睡眠，隻因知殿下在門外，方将錦衾僞作成睡過的樣子，不想殿下細心，她仍有缺漏。&ldo;剛躺下，察覺門外有人。&rdo;漢王黯然，她還是攪擾阿瑤了。彌補一般地将錦衾裹緊自己，道：&ldo;我給你暖暖，你躺下就不冷了。&rdo;君瑤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漢王閉上眼，指腹暖暖的，很輕，滑過時像羽毛一般，很舒服。漢王心情也放松下來。被窩暖好了，她掀開一角，道：&ldo;快來。&rdo;君瑤遲疑，漢王往裡側挪了挪，将她剛暖好的那處讓出來，乖巧道：&ldo;不冷了，你也睡。&rdo;君瑤看了眼她紅通通的兔子眼，她若不睡，殿下不免失望，再将殿下惹哭就不好了。便依言，躺到漢王身邊。這一躺下，漢王的氣息就在近旁，君瑤竟有些無所适從。小漢王轉了個身，對着君瑤，往她身邊靠了靠，君瑤愈加不敢動。漢王不知為何，也有些緊張起來。這種緊張很不一樣，隻是心跳得格外快，猶如擂鼓，猶如雷鳴，耳邊什麼都聽不到了，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漢王有些懼怕這種感覺，本能地朝君瑤挪近，欲尋些安慰。然而靠近後，她能聞見阿瑤身上的香氣，能感受阿瑤溫軟的身子，心跳得也更快了。漢王緊張，欲後退一些，偏生又舍不得。進退兩難間，漢王輕聲喚道：&ldo;阿瑤。&rdo;殿中寂靜，她忽然出聲，聲音如重錘般，齊齊落在二人心上。君瑤答應：&ldo;嗯。&rdo;漢王又沉默下來。君瑤轉過頭來，看了看她，漢王頓覺臉頰熱得發燙，掩飾般得将身子往下沉了沉，隻露出一對眼睛。那眼睛黑漆漆的，含着一汪水意，澄澈幹淨，一眨不眨地望着君瑤。竟将君瑤心中的無措都驅散了去。&ldo;小東西。&rdo;她道。漢王害羞，又将錦衾往上拉了拉。君瑤記着漢王方才哭過了，便婉轉問道：&ldo;殿下适才做什麼去了?&rdo;一說适才，漢王想起國相所言，又低落下來，悶聲道：&ldo;國相說，你會嫁與旁人。我不想你嫁與旁人。&rdo;竟是為這個?想來是殿下攜女子入宮，臣下擔憂起殿下的終身大事來了。君瑤輕笑：&ldo;他胡說的。&rdo;漢王眼睛一亮，甚是驚喜，高興道：&ldo;你不嫁與旁人麼?&rdo;君瑤點頭。漢王心頭癢癢的，仿佛有一隻手，不斷撩撥她，既高興，又不滿足，欲要得更多些。她鼓足勇氣，想問，那你嫁與我好不好。但一對上君瑤的眼睛，她又不敢問了。阿瑤這麼好，又很好看，她從未見過比阿瑤更好看的人。她什麼都好，她配不起她的。漢王一難過，就往君瑤懷裡鑽，要抱抱。君瑤抱住她，小殿下年少，火氣好，像抱着一隻小火爐，在她懷中暖暖的。&ldo;殿下玩了一日，該睡覺了。&rdo;君瑤道。漢王點頭，在君瑤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睡意朦胧中，漢王靈光一閃，她雖配不起阿瑤，但她還是可以努力努力，萬一有一日，就能娶到阿瑤了呢。隔日醒來，已過辰時。朝陽初升之時的寒意褪去，天地大亮，花紅柳綠，鳥語花香，又是一年春好處。漢王自榻上坐起，低首揉了揉眼，睡意朦胧，仍是覺得困。她本就呆，此時更是呆得厲害，好不容易将眼中的睡意揉去了些，她四下一望，隻見殿中空蕩蕩的‐‐阿瑤哪裡去了?漢王忙下了地，跑去外間。剛繞過将側殿分作内外二室的屏風，便見君瑤坐在棋盤一側，手中正自棋笥中取出一枚黑子。側殿的棋子并非晉王所贈琉璃棋子，隻尋常玉石打磨，不起眼得很。那不起眼的棋子在君瑤潔白如玉的指尖，卻似添了無盡光彩。漢王覺得，再平凡的物件，到了君姐姐手中，都會變得好看。她找到君瑤了，不知不覺就止了步，站在屏風旁，呆呆看着。君瑤本就是妖，三千年修煉，仙露灌溉而啟的靈智，容貌豈有不美的，偏生她修了佛，清心寡欲，清麗絕塵，更是美得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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