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吐了一口氣,醞釀了半天,說:“我知道了。”
“知道了?”
邊庭一緊張,手上不自覺使了勁兒,顧長願疼得手指發麻,呲了一聲。
“嗯,知道了,你要說的我都明白。”顧長願笑了笑,“隻是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岐舟病着,隔壁還有一隻隻剩一口氣的小猴子,鎮上不知道怎麼樣了,岐羽也令人擔心……”
顧長願撓了撓翹起的頭發:“說來不怕你笑話,我要是真喜歡誰,大概會日日夜夜都想黏着他,都沒心思做正事了。”
邊庭眼底迸出光亮。
“過了這段時間就可以嗎?”
顧長願怔了一會兒,雖然沒開口,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一開口就是潰堤。
邊庭看着他,鼓着不甘心的大眼睛,抹了把臉。
“沒關系,我很能等。每年潛伏考核我都是第一。”他頓了頓,“我等你日日夜夜黏着我。”
顧長願霎時有些無措,好像心裡有什麼東西瓦解了。窗外的路燈滋滋閃了幾下,倏地亮了,此前雨下得急,室外黑漆漆的,現在終于有了光,盡管光線孱弱,但足以讓人欣喜。顧長願看向窗外,心想或許雨快停了。
兩人肩并肩坐着,誰都沒有說話,邊庭抓着顧長願的手指頭玩,饒有興味地捏捏揉揉,像被冷落的小孩找到了新玩具,顧長願一向由着他,就看着他把自己幾根指頭颠來倒去地掰,空氣變得暧昧,有暖意流動。
過了半晌,一陣咳嗽聲打破了沉靜,岐舟在床上蹬了兩下,踢開被子,睡成個大字,顧長願探了探他的額頭,高燒退了。
“你看着他,我去一下實驗室。”
邊庭聽顧長願所要走,下意識地伸手一抓,顧長願怔了一瞬,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隻是去給岐舟拿血清。”
邊庭紅了臉,戀戀不舍地松了手。
實驗室裡的門關着,顧長願叩了兩下,何一明開門,見是顧長願,微昂起下巴。
“岐舟退燒了,我來拿血清。”顧長願說。
何一明指着冷藏箱,坐回實驗台前,拿起一疊稿紙,背對着顧長願。他在一個冗長的醫學公式上打了個叉,又找了一處空白重新塗塗寫寫,整張白紙幾乎被寫滿了。孱弱的燈光照在他挺直的背上,勾勒出疏離的模樣。顧長願忽然覺得他很寂寞。
顧長願移開目光,取了血清,又拿了注射器、止血帶、棉簽和酒精,他總覺得有視線黏在他背後,擡起眼,何一明卻看着滿紙的公式。
顧長願搖了搖頭,端起托盤:“我先過去了。”
何一明沒擡頭,隻嗯了聲。
走到門口,顧長願才發覺兩手端着托盤,餘不出手開門,隻好弓起腿,用膝蓋撐着盤子,抻出兩根指頭,艱難地擰開門把。
身後傳來聲音:“注射後會有不良反應,别讓他着涼了。”
這話來得突兀,這種基本常識壓根用不着特意提醒,顧長願怔了一秒,随即明白了:這算是何一明的‘示好’,之前的争執就一筆帶過了。以何一明的自尊心,大概隻能做到這個份上。
他回過頭,看見何一明消瘦的臉,想勸他去休息,最後卻是咬了咬嘴唇,說了一聲‘好’便離開了。
屋外雨勢減弱了,但風還是很嚣張,吹得地動山搖。顧長願雙手護住托盤,想用腳叩門,卻見門微敞着,肩膀一撞就開了。邊庭站在門口,好像等他很久了,顧長願心生暖意,輕輕笑了笑。
顧長願換了防護服,又給邊庭套了一件,兩人齊齊用罩住臉,看上去像要走進核輻射區。顧長願拍醒岐舟,岐舟不滿地嘟哝了一聲,睜開眼,見了鬼一樣‘啊!’的一聲鑽進毯子裡。
顧長願:“……”
邊庭摘了面罩,輕輕拍着拱起的毛毯,岐舟鑽出半個腦袋,疑神疑鬼地看了半天才認出邊庭,頓時不害怕了,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又對銀晃晃的密閉服來了興趣,眼裡閃着好奇的光。
顧長願笑了笑,岐舟心态不錯,這有利于治療。
“會有一點點疼,忍一忍。”顧長願說。
岐舟:“幹……幹什麼?”
顧長願卷起岐舟的褲腿,露出青紫色的痂,岐舟偷瞄了一眼,厭惡地閉了眼睛。
血清不是一次注入的,要先沿着痂做環形點狀封閉,再注入傷口底部,最後一次性肌肉注射。岐舟疼得大汗淋漓,又喊又叫,感染後他對疼痛特别敏感,輕微的碰觸也如撕裂一般。邊庭把毛巾塞進他嘴裡,以免他咬到舌頭。
“别亂動。”顧長願聽不得岐舟喊叫,撇開臉不去看他,隻抓着他幹瘦如柴的腿,像箍住癫痫發作的病人。針頭刺進皮膚,血水飛快地沁出來,他用止血海綿壓住,海綿很快被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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