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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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将難求，更難求的是明君。天元帝和棠落瑾都是明君，偏偏他自己糊塗，皇後糊塗，生生把一盤好棋，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也罷也罷，無論如何，守衛百姓，是甯家人的天命。無論這對天家父子是否要信他們，他們都要努力讓天家信任他們，重用他們，如此才好保衛大棠百姓。棠落瑾本就遲疑，聞得甯山的話，微微一歎，親自扶起了甯山。&ldo;外公無需如此。&rdo;棠落瑾認真道，&ldo;父皇信甯家，孤，亦信甯家。隻是……&rdo;甯君榆忽而道：&ldo;甯家私兵，願全數交給太子。除了她們，還有一些因身子殘疾被甯家照拂的退役将士，但凡還能打仗的，都交給太子。至于如何領兵，家父與臣，家中拖累太多，竟是不能為太子分憂了。&rdo;甯山微微愕然，随即反應過來，看棠落瑾一眼，就見這位年輕的太子眉宇之間微微舒展，就知道是他想錯了‐‐他的女兒利用他留給她的人手，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饒是太子能考慮諸多因素，不去殺她，卻也因為她，不會在真正信任甯家人了。&ldo;如此，多謝外公和四舅舅。&rdo;棠落瑾道，&ldo;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若是孤走了，十六皇子……&rdo;他微微一頓，&ldo;十六皇子還小，孤卻不知該托付給誰才好。&rdo;十六皇子出生才幾個月，可是，正因為他年紀太小，馨貴妃身份足夠，沈家足夠清貴，若是有人想利用十六皇子，借機上位，倒也不算奇怪。三皇子幾個自不必說，要麼原本就是站在太子這邊的，要麼則是被太子吓得不敢動作，就是被撺掇着有所動作，也不會太過。可是十六皇子，太小了。若是有人想要借輔佐十六皇子之名，霸占大棠權利，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對棠落瑾來說，十六皇子是他的胞弟，他不能讓他出事。甯山微微遲疑：&ldo;當年皇後換子，因此坑害了太子。今日，不若再行換子之舉。&rdo;棠落瑾想得并不是這個主意，正要拒絕，就聽甯君榆亦開了口。&ldo;父親說的是。臣的小兒子，和十六皇子并沒有差太多，若是太子願意，不若就行暫時換子的法子。就算出事……出事的也是甯家的孩子。&rdo;棠落瑾道：&ldo;此事自然不可。&rdo;爾後才把他的計劃說了出來，打算把十六皇子明面上送去沈家，私底下則是送到寺廟裡去。隻是為了混淆視聽，讓甯家也裝作多了一個襁褓嬰兒的模樣。甯君榆卻堅持道：&ldo;太子狡兔三窟之計，固然是好。但若是有人太過有心，莫說是狡兔三窟，就是藏得再過隐蔽，也會被人揪出來。倒不如先行換子之舉，再按照太子的狡兔三窟之法來做。如此，才是真正的萬全之策。&rdo;棠落瑾微微擰眉。甯山歎道：&ldo;當初本就是臣教女無方，害了太子。還請太子，給我甯家一個恕罪的機會。&rdo;二人再次跪了下來。棠落瑾思索良久，才緩緩道：&ldo;既是如此，那麼，若孤這次，能活着回來，這個孩子也能活着回來，那麼，他将來若是想要往戰場上闖上一闖，孤，不會拒絕。&rdo;隻是皇後和十二皇子的事情，他是不會松口的。甯山和甯君榆終于松了口氣。說實話，他們原本期盼的，也隻是這些了。皇後和十二皇子如今能苟活，他們已然滿足，還能期待甚麼？至于家裡那個無辜的孩子……罷罷罷，是死是活，都看那個孩子的命罷。若活了，将來就是錦繡前程，若死了，那麼，就是他們父子二人的罪孽。棠落瑾安排好這些事情，接着就去了太後那裡。太後聞得此事，原本是不肯棠落瑾離開。待聽到棠落瑾說了若他不去，藥材不送過去，這其中的危險時，太後才隻得頹然道：&ldo;罷了，這些事情，哀家也不懂。你父皇跟哀家說這些話的時候，哀家隻覺得你父皇說的有理；現在你又跟哀家說了和你父皇不一樣的話，哀家又覺得你的話有道理了。哀家竟不知，該信誰的好了。&rdo;棠落瑾認真道：&ldo;皇祖母，孫兒與父皇，都沒有錯的。隻是，此一時、彼一時，若是我大軍沒有發生瘟疫，那麼，即便這次大棠輸了，損失也不會太過慘重，皇祖母自然該聽父皇的。可是偏偏，四皇兄糊塗，令邊境發生了和蓮城一樣的瘟疫，藥材和大夫等等又俱都被攔道劫走，孫兒若是不去，邊境得了瘟疫的将士得不到及時的救治，百傳千，千傳萬，大棠這些年來養精蓄銳的努力，才真真是白費了。&rdo;太後終是歎道：&ldo;罷罷罷，就如太子所說。&rdo;爾後她生怕自己等不到太子回來，悄悄将天元帝告訴她的藏聖旨和玉玺的地方，都告訴給了棠落瑾。棠落瑾一怔。太後幽然一歎，低聲囑咐道：&ldo;你父皇臨走前，就說了自己的身子不好，怕是這一仗之後，就不能活着回來了。小七你……到了那裡，若是你父皇的病治不好，你也莫要責怪自己。你父皇他都知道的。他最心疼你，更是在乎大棠。那聖旨，你父皇寫了三張，你去取上一張拿着，哀家也寫一份懿旨給你，若是、若是你去了邊境，你父皇提前走了，你就在邊境立時登基。你父皇，他必不會責怪你。&rdo;棠落瑾徹底怔住。&ldo;好孩子，莫要怕。&rdo;太後拍了拍棠落瑾的肩膀，道，&ldo;人終有一死，你父皇知道，哀家也知道。至于四皇子，他自己糊塗，你為了長安的安穩，殺了他也是應該的。哀家不怪你，你父皇也不會怪你。……好孩子，去罷，去做你該去做的事情！皇後那邊……哀家會看着她的。若是當真有人生事，哀家頭一個要殺的就是她！&rdo;因為皇後，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讓太子繼位。所以，臨時認個兒子充作嫡子甚麼的，以皇後的愚蠢，并非做不出來。棠落瑾原本擔心她，聽得太後這句話，他才安下心來。從太後宮中出來，稍稍愣了一會，棠落瑾就讓人去把換子的事情，告訴給了馨貴妃。‐‐稚子何辜？然而這個法子，的确完美。而對甯家來說，這也是甯家帝崩甯君遲和棠落瑾一别兩年多，甫一見面，卻連多看幾眼的時間都沒有。&ldo;父皇如何？&rdo;甯君遲看到如今個子又高了幾分，人也顯得越發俊俏的棠落瑾一副焦急的模樣，微微定神，順勢起身，稍稍一頓，才道：&ldo;之前小七一直有陸陸續續的送藥材來。蓮城瘟疫後，更是送了祛除瘟疫的藥材來。彼時瞧着，那瘟疫隻在南方出現，你送來了藥材也是白廢，卻不想這次竟派上了用處。皇上的瘟疫已然解除了。隻是……&rdo;棠落瑾仿佛并不想聽&ldo;隻是&rdo;之後的話，而是強行打斷了甯君遲，道：&ldo;既那藥管用，為何還會有三萬将士遭受瘟疫？且我瞧着，這邊境裡，包圍起來的那個地方，應該不隻是有三萬将士。&rdo;甯君遲聞言面色微愠，道：&ldo;小七未雨綢缪，卻不想那奸人也未雨綢缪，提前讓人燒了那批治療瘟疫的藥材，咱們的人，隻搶救下來少部分而已。&rdo;所以，瘟疫雖然沒有繼續擴大，但是很顯然的，除了部分人外，大部分人，都隻能煎熬着。棠落瑾面色一凝，擡眼一看，就看到甯君遲帶着他站在了一頂帳篷外，不走了。甯君遲低聲歎道：&ldo;陛下身上的瘟疫去除了，但是，舅舅也是最近才知道，陛下原就是有舊疾的，這次的瘟疫病沒有奪去陛下的性命，但卻讓陛下的舊疾複發的厲害，大夫說，怕是……時日無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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