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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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如果說當年有錯，錯也在于你的生母，是她恬不知恥，連自己的姐夫也不放過，枉我從小跟她那麼地好，她卻在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做出這種事情，你生下來就是個錯，可是這樣的錯為什麼要報應在止怡身上，這樣太不公平。&rdo;汪帆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多年壓抑在心裡的那根刺，她忍耐着，用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智和無奈的寬容将它層層包裹，如同一隻蚌，生生把嵌ròu裡的沙長成了珍珠，然而今天――然而今天她被一把刀就這麼撬開，原來刺還是那顆刺，十八年了，它還是能讓她血流不止。&ldo;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她成了這個樣子？&rdo;汪帆再次揪住止安的衣服，厲聲質問。&ldo;汪帆，你冷靜點，止安到底是止怡的妹妹，她怎麼可能傷害止怡。&rdo;紀培文終于臉色蒼白地開口說道。&ldo;要不，我們可以問問紀廷，紀廷當時也在場。紀廷，你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rdo;從始到終，紀廷都冷眼看着這一切，臉上看不出喜和悲，他像是沉浸在自己思緒裡，不管誰問，他也隻是漠然。&ldo;紀廷，你說話呀……&rdo;紀培文和徐淑雲也着了急，事故發生後，是紀廷給急救中心打的電話，也是他通知了大家，可從止怡被送進手術室開始，他就跟止安一樣，保持着這樣如在夢中的神情。&ldo;那位是顧止怡的家屬？&rdo;一個護士走了過來。幾個人吃驚地回頭望，才直到在剛才的糾纏中，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ldo;我是！&rdo;汪帆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人，立刻走了過去。紀培文和徐淑雲不放心，也跟随着走了過去。紀廷和止安并排坐在醫院的長凳上，他們沒有說話，也不看對方，可是彼此在害怕着什麼，如此清楚。紀廷低下頭，看見止安緊緊捏住椅子扶手的手，那隻手瘦而纖長，此刻因為用力而變得指節發白，他擡起手，想要将自己的手心覆蓋在她的手上，卻正迎上她凄惶的一雙眼睛，他的手慢慢地收了回來。她在無望中渴望着救贖，可他無力去救贖。車裡沖過來的那最後一刹那在他腦海裡無比清晰，止安明明可以躲開，卻朝着止怡的方向撲了回去，而止怡在那一刻伸出了手，眼睛卻是看着他。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他在止怡的雙眼注視之下，飛身抓住了止安的手，用盡全身的力量将她拖了回來，她重重地跌在他的懷裡，他惟一的動作就是抱緊她，一再抱緊她，他不能失去她。直到救護車到來之前，他一直都緊緊抓住她的手，她沒有掙脫，因為她的全部意識仿佛都随着止怡身上的血在流失。他們都不敢看對方一眼，止怡的眼睛在狠狠鞭笞着兩個人，那雙單純而清澈的眼睛，從希望到絕望……這雙眼睛曾經無比信賴地投射在他身上，他還記起了她印在他嘴角的那一吻，當時看着止怡嬌憨羞怯的樣子，他對自己說，不管哪個男人能跟止怡這樣的女孩在一起，都是幸運的。可他在生死的關頭，選擇的卻是那個一直在忽略和戲弄他的人，并且，沒有任何的猶豫。他竟然愛她！明知道自己也許一輩子都追不上她的腳步，一輩子都等不來她的栖息，他還是愛她。愛情怎麼可以這樣不分青紅皂白。&ldo;你也認為是我的錯，認為我是不祥的？&rdo;紀廷很久才反應過來，是止安在跟他說話，她的聲音幹啞得連他都幾乎辯認不出。&ldo;我無意傷害任何人。&rdo;她說。&ldo;誰都沒有錯，可是還是有人受到了傷害。&rdo;紀廷吃力地将臉埋在雙手裡。&ldo;紀廷，如果……&rdo;她的聲音第一次如此猶豫。&ldo;如果什麼？&rdo;他擡頭看着她。她注視他良久，&ldo;沒有如果。&rdo;止安在低頭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然後感覺到一個人在她另一邊的椅子上沉重地坐了下來。她微微擡頭，看見了仿佛瞬間蒼老的顧維桢。&ldo;醫生說，止怡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除開外傷以外，她傷得最重的是顱部，即使恢複了，也有可能留下後遺症，她有可能再也看不見東西了。&rdo;他仿佛在平靜無瀾地陳述，止安和紀廷也怔怔地聽着。&ldo;止安，這樣你滿意了？如果你恨我，沒有什麼報複比現在這樣更讓我痛苦？&rdo;&ldo;哈！&rdo;止安笑了兩聲，臉上卻殊無笑意。顧維桢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反而比較平靜，&ldo;能不能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你怎麼會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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