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響了幾聲對面就接起來。
張沉握着紅色的電話杆,嘴唇抖得厲害,對那頭說:“我是張沉,現在在三鋼平安橋上,這裡有人跳橋,算大新聞嗎?”
他又報了警,警察告訴他剛剛也有個姑娘報案,現在已經派人往現場走了。
電話結束,張沉問老闆要了一瓶酒,就趴在小賣鋪的桌子上不停往裡灌。老闆皺着眉看他,有點擔心:“喝這麼猛一會兒可走不回家了!”
張沉沒理他,等灌完一大瓶就把錢撂下,又買了一瓶,重新走回雨中。酒勁逐漸漫上來,他暈乎乎的,漫無目的走了很久,可能朝着家的反方向,可能再往前一點就要栽進河裡。
張沉失去了方向感,随便朝一個方向跪下來。地上有雨水,水裡埋着沙,張沉的膝蓋被硌得生疼,他把這瓶酒澆在混着雨和沙的地上,像祭拜什麼一樣,咚咚磕着頭。
路上有幾個人看他,以為是神經病,張沉通通不知道,隻是一直磕,嘴裡不停在念叨“對不起”。臉頰上的血被李小芸抹淨了,額頭上又不斷湧出新鮮的血,混着瓢潑大雨往下流。
天還沒全黑,偶有火光在跳,但張沉眼前黑了,他什麼也看不見,隻有轟隆雷聲和由遠及近的刺耳警笛在響。
忽然有個人在喊他名字,是在喊他嗎?張沉不确定。但那個人居然跑過來拉住他的手,問他:“你去哪了?臉上怎麼有血?”
那人摸上他脖子,又焦躁地問他:“你額頭怎麼全是傷?你到底去哪了,我和阿姨急死了!”
張沉眨了眨眼,世界緩慢清晰,程聲焦急的臉逐漸出現在他眼前。
這陣聲音讓人煩躁,張沉推了他一把,“不是叫你走嗎?你怎麼還在?”
程聲被他推得一個踉跄,差點摔進水坑裡,扶着旁邊的樹才站穩,他撒了個謊:“我,我沒走成,火車票沒有了。”他急着為自己辯駁,又說:“你怎麼這麼記仇?阿姨都原諒我了,今天下午她還給我看你小時候的照片……”
張沉打斷他:“你就這麼喜歡我是嗎?”
程聲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白,但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問題用得着問嗎?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張沉點點頭,說了句“好”,下一秒就用勁推了一把程聲,“你腦子是不是壞了?”他拿手指指着自己,在雨裡問:“我渾身上下哪裡值得你這種人的喜歡?”
張沉指着地面,“我在這兒。”緊接着他就揚手指向天空,“你在那兒,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告訴我那邊的東西,可我還得回到原地。”
他頭一次說這麼多話,但他停不下來,想借着酒勁把胸口所有話都吐出來,“你不是喜歡我,你是喜歡獵奇,喜歡追逐,喜歡和自己不一樣的東西。我就是你放大鏡下面的螞蟻,不知道哪天就被燒死了,好玩嗎?”
遠處一聲驚雷,白光打在天上,張沉看清對面程聲濕漉漉的睫毛在顫,不忍心,搖搖頭,“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趕緊走吧。”
程聲忽然撲過去抱住他,把濕漉漉的頭發在他頸邊蹭,搖着頭說:“我不走,我就是賤!就是一廂情願!人家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說一眼定生死,以前我以為都他媽扯淡,輪到自己身上才發現是真的。前十來年我沒吃過苦,今天跌在你身上是渡劫。我就是一根筋,瘋了,魔怔了,我爸媽攔不住我,你爸媽攔不住我,你也攔不住我。”
懷裡被一個濕透的人貼着,不舒服,但張沉沒推開他,隻是看着眼前不斷落下的雨線發怔,“你真活出電影那味道了,不瘋魔不成活,讓人招架不住。”
程聲從他懷裡探頭,雙手扶着張沉的臉,說:“别說了,走吧,跟我回家。”
張沉反問:“家在哪?哪有家?我沒有家了。”
程聲沒有聽懂話裡的意思,拉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他們兩個都沒打傘,冒着雨在街上走。張沉腦子裡隻有嗡嗡的警報聲,他不敢回頭,也沒勇氣去警察局,渾身上下都在抖。程聲似乎感受到了,但沒再多話,隻是強硬地把自己的手指插進他指縫間。
過路人都奇怪地看他們,等看到兩人拉在一起的手時打個哆嗦,嘟囔一句就飛奔而過了。
他們兩個人人喊打的同性戀無處可去,誰的家也不能回,最後在附近找了家賓館。
兩個前台無所事事地聊天,看見門外進來兩個手拉手的男孩,互相遞了個揶揄的眼神——賓館前台什麼千奇百怪的人沒見過?他們一個敲大頭機,一個問:“标間40,大床35,要哪個?”
程聲剛要張口,就被張沉搶了先:“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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