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沉跑活兒久了,自然而然認識了些有意思的爺爺奶奶,李奶奶就是這些老人裡最特殊的一個。
李奶奶家在城西的設計院家屬樓,她原本在北京大兒子家大院裡住着,據說因為和兒媳婦鬧掰才一氣之下回了自己的老地盤。老人家對水電家電沒什麼研究,家裡老舊東西又三天兩頭出問題,沒在雲城住幾天就找上四處貼修家電小廣告的張沉。
别的老人隻有大件壞了才舍得找專門的修理工來,可李奶奶錢财散不盡似的,連修電燈泡這樣的小事也不肯麻煩鄰居,非要花錢找人來修。家裡接到的修理電話裡,十次有七次都是李奶奶打來的,小到燈泡下水管,大到裝暖氣片和翻新刷漆,一有需要不論大小都要第一時間找上張沉。一來二去,這一老一孫便熟絡起來。
李奶奶是張沉最喜歡的老人,比爸媽更了解他。她操着口北京腔,談書和電影,送給張沉聽都沒聽過的外國譯書,時不時還要跟張沉講講她在北京的孫子——一個腦瓜泛光的混小子,比他也就大一歲,上天入地無不可禍害,去年剛進了清華。
李奶奶說到這兒,打住了,她看看張沉聽到清華時明顯波動的眼神,輕微地歎了口氣,從茶幾抽屜裡掏出一塊印滿洋文的進口巧克力,塞進張沉手心。
張沉把手裡那塊進口巧克力剝了放進嘴裡,眼睛盯着包裝紙上的英文看了很久,他的心忽然抽痛起來,因為他天天背英文書卻隻認識上面“chocote”一個單詞。
第2章活體警報器
北京和雲城氣候有點像,兩個北方城市的夏天都異常燥熱,上午十點的太陽就照得人頭暈目眩,但雲城比北京雨水稍豐厚些,隔不了幾天就要下場雨,給滿城黑煙洗洗胃。
程聲不那麼喜歡北京的夏天,發亮的柏油馬路,發亮的綠樹葉子,還有路上人們發亮的腦門和抹了摩絲的黑發,程聲在這樣燥熱敞亮的夏天裡内心也燥得發慌,滿身亂竄的荷爾蒙無處安放,冰棍汽水都救不了,非要找些發洩的事排排火。
他這腔身體快要裝不下的無名燥熱被他順理成章發在了音樂上。
那些年搖滾樂隊正崛起,94年紅磡演唱會上窦唯何勇唐朝把報紙挨個上了個遍,媒體吹得兇,什麼萬人演唱會、四大天王台下并排坐、黃秋生激動撕衣,要多誇張有多誇張。程聲一看,好家夥,玩玩樂器唱唱歌就能讓人神魂颠倒,大一這年腦子一熱,立馬就和自己兩個發小組了個樂隊,專門寫些燥了吧唧的朋克音樂。
兩個發小一男一女,女主唱常欣唱配男吉他秦潇,而他這個混不吝氣質就被發配去打鼓。程聲樂得打鼓,一腔揮之不盡的青春荷爾蒙全化作汗水灑在架子鼓上。但他打得實在一般,節奏穩定性差得出奇,鼓棒一敲起來,稀碎的鼓點就像被十個黑衣人追殺,又急又糟心,和他本人一個德行。
程聲彈吉他更是一絕,和弦都按不準,發出的聲音像老驢拉磨,他原先還起過做吉他手的心思,但他每按一次弦内心就要大叫一聲:“痛死老子啦”,後來嘗試幾次後終于決定不再為難自己,再也不提吉他手這茬,還試圖洗腦倆發小“鼓才是音樂的骨架”,自我陶醉式地拼命練習沒比吉他好多少的打鼓技術。大一的第一個暑假,程聲和兩個發小在外面特意找了個小平房做排練室,就在他們幾個人家附近,三個人每天叼根冰棍往排練室走,過幾個小時又擦着汗從裡面走出來,蹲在一起抽兩根煙,再買三瓶冰鎮北冰洋呼噜噜喝光各回各家。
程聲整天揮着鼓棒泡在一堆底鼓、軍鼓、節奏镲裡,但心裡那股躁動絲毫沒發出去,反而随着越來越熱的天氣變得更不舒服。他有點迷茫,還有點讨厭這個地方,急不可待地想去别的地方走走,往南潮濕些,往北涼快點,他覺得哪裡都比他現在呆的地方強百倍。
他們今天練得順利,三個人在排練室互損一番各自技術後提前收拾東西去小賣鋪,買了三瓶北冰洋,咬着根吸管吸得呲溜呲溜往家走。
他們兩男一女正吊兒郎當地往大院裡面走,警衛員看見程聲忽然朝他招招手,正氣凜然一聲喊:“程聲!”
程聲一頭霧水地回頭,“怎麼了哥?”
“你爸等着你呢,小心點兒!”警衛員站得筆直,朝他努嘴。
“啊?”程聲咬着吸管把剛剛吸上來那口汽水咽下肚,轉頭問秦潇:“我最近沒惹事吧?”
秦潇被他搭着肩膀,搖搖頭。
他們仨都沒當回事,和警衛員道了别就往回各家的道上走,倒是警衛員比程聲更擔心,朝他背影吆喝:“你爸剛才問我要警衛室的笤帚!别不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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