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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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循一聽，可不是全愣住了，再回頭一想，臉都紅透了，吃吃艾艾地說不出話來。幾個嬷嬷對視了一眼，都抿着唇偷笑，李嬷嬷按着徐循的肩膀說，&ldo;這也是殿下疼惜貴人的一份心意，貴人就當作不知道便行了。&rdo;太孫的體貼，有時候真是讓人再想不到的，徐循站在院子裡，越想當日太孫的一言一行，心底越有說不出的滋味，臉上也就越紅，不知為什麼，竟有點不敢和幾個嬷嬷們對視，雙唇翕動，嗫嚅着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支吾了半日，倒質疑起孫嬷嬷來了，&ldo;這些事，嬷嬷怎麼就知道得這麼清楚啊？别……别是哄我的吧？&rdo;幾個嬷嬷又都笑了起來，隻是這一次，笑容卻沖着的是孫嬷嬷。徐循拄着捶丸用的球杖，倒是被她們給笑得摸不着頭腦了，東張西望了一會兒，見孫嬷嬷非但沒笑，強自鎮定的面上還有一絲羞紅，便問道，&ldo;這……是怎麼回事啊，嬷嬷？&rdo;孫嬷嬷左看右看，也沒給徐循一個答案呢，搭讪着倒是走開了。徐循完全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回了屋裡，錢嬷嬷才和她說，&ldo;孫嬷嬷和殿□邊的王瑾，做了對食啦。您說太孫殿下的事，她知道得清楚不清楚吧。&rdo;徐循聞言，大吃一驚‐‐王瑾那可是太孫的大伴啊，太孫保父一般的存在，對太孫的事當然是清楚得不得了啦。可問題還不是這個，他們上京的時候，大家都在一條船上，照面機會不少，她可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啊。而且，而且這太孫的大伴，地位那可是非凡，孫嬷嬷要是他的對食，徐循怎麼能一直都不知道呢？&ldo;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啊？&rdo;她特真誠地就問了，&ldo;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rdo;&ldo;就是上北京路上的事，您也知道，中人命苦，一輩子都孤苦伶仃的。就是能夠出宮，在外頭置辦宅邸這事兒一旦鬧出來，肯定也要獲罪的。可不就都是在宮女子裡找了？&rdo;錢嬷嬷倒是鎮定自若得很。&ldo;王瑾今年也四十多歲了，年輕時候眼光高，看不上這些事，現在年老了，也圖個有人說話。一來二去，兩人可不就搭上話了？&rdo;徐循這時候再回頭一想，才明白過來：原來那時候孫嬷嬷對同船的小中人特别照顧，說不定也是有一些别樣目的的。‐‐不這麼照顧，怎麼能和王瑾多接觸呢？當然，也可能是她就為了表示一下友好，王瑾有心，這就留意上她了……她迷糊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見錢嬷嬷淡淡的表情，鬼使神差地就又問了一句，&ldo;那你們三個，是早就有了對食，還是‐‐&rdo;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别說錢嬷嬷等三人都有了多年的菜戶了，就連藍兒、紅兒，也都有了對食，孫嬷嬷那也是從前的對食沒了，這才空出來的，隻是從前徐循沒問，因此才絲毫都不知道而已。&ldo;這種事雖然天家不許，但其實私底下也是大行其道，大家面上裝着不知道罷了。&rdo;錢嬷嬷叮囑徐循，&ldo;太祖爺的時候，若是鬧出來了大家都得沒命，因此也就養成習慣，對外概不聲張。您知道了也就罷了，在主子們跟前，别提這事兒。&rdo;徐循肯定唯唯諾諾地答應下來，就是想想還是覺得很離奇，自己很是嗟歎了一番，想和孫玉女談論，又忍住了不提。不過，總的來看，有王瑾這個大伴做孫嬷嬷的菜戶，對徐循那當然是頂好的事了。徐循想想，說不定自己在這幾個月裡，就得了王瑾許多好處呢，隻是她可能都不知道罷了。她也是暗下決心，有空也要對王瑾表示表示，怎麼說自己都從他口中得到了很多太孫的喜好，這些信息，有時候是拿着錢也不知道上哪買的不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她原來還隐約擔心一件事‐‐随駕這幾個月，太孫對她頻繁的寵愛要是傳揚出去了，恐怕姐妹們心裡會對她有意見。現在，這自然順理成章也就不是問題了。徐循和孫嬷嬷提起的時候，孫嬷嬷還笑了，&ldo;我早就囑咐過他了，我說呢，别看貴人面上迷糊，其實心裡靈醒着呢。不過，這事兒您就放心吧，您為人這麼好，太孫身邊那幾個有臉面的中人，都對您誇獎有加，絕不會加油添醋，在别人跟前給您添麻煩的。&rdo;徐循這才放松地舒了一口氣，遂安心在宜春宮中閑住，等待着太孫進城的那天。短暫地離開了幾個月以後，太孫在十一月裡聲勢浩大地又進了京城，據說外城還有很多慶祝活動，迎接他和太子的到來，但徐循這些後宮妃嫔肯定是無福參與的，甚至太孫入了宮都見不着她的面‐‐他要去祭廟，要去拜仁孝皇後，要去見張娘娘、太子妃……等這些忙完了，天色都泛黑了，太孫直接被已經低調入城有一陣子的皇爺給叫走了。孫玉女特别叫人做的一桌菜，隻有她和徐循兩人一起吃掉，吃完飯，兩個人也就各自都回了住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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