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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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林黛玉立刻點燈撥蠟，将父親的書信拆開仔細觀閱。父女兩個都是心思缜密之人，遠隔千裡之外自然是報喜不報憂。林黛玉看着信箋上父親那蒼勁有力，力透紙背的字迹，不由得越發想家。默默的哭了一回，方才将自己近況一一寫在紙上，最後囑咐父親要放寬心胸，保重身體，注意養生等等。然後将自己寫好的書信并花了兩個多月方才做了大半的荷包放在一起，準備等下次再交給賴瑾捎回揚州。一時紫鵑端着冰糖燕窩走進來，瞧着林黛玉淌眼抹淚的模樣，不免開口歎道：&ldo;姑娘可是又想家了？&rdo;林黛玉回過神來，随手抹掉腮邊的淚珠，赧然笑道：&ldo;适才見了父親的書信，不免有些思念。&rdo;紫鵑輕歎一聲，将手上的燕窩兒遞給林黛玉，開口符合道：&ldo;姑娘才六七歲，這麼小便離開家人獨自上京，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會想家。好在老太太對姑娘是真心的好，寶二爺和小瑾相公對姑娘也不錯。一個能時常同姑娘說說話，另一個能時常給姑娘帶着林姑老爺的信兒。如此下來，姑娘倒是能寬心不少。&rdo;林黛玉默默點頭。紫鵑繼續說道：&ldo;依我看，姑娘今春兒比去歲好多了。人也不怎麼咳嗽了，淚也少了。不像剛來那會子，一天都得哭上個兩三回。&rdo;林黛玉聞言，越發赧然的說道：&ldo;去歲不是剛剛上京，什麼都直覺陌生。且……如今自然是比先前強了。&rdo;紫鵑自然也曉得林黛玉未盡之語。她也聽父母說過，二太太剛進門兒的時候受了挺多委屈，和府上幾位姑奶奶處的也不怎麼好。更是不喜歡當時在府上最受寵愛的敏姑奶奶，如今這份兒不喜便沿襲到了林姑娘身上。要不然也不會在林姑娘到府第二天便說了金陵薛姨媽家的事兒。林姑娘剛來那會兒，府上風言風語說三道四的，二太太也沒少出力。隻是後來老太太大發雷霆敲打一回，方才好了。又有賴家上下明裡暗裡幾次示意，一家子奴才們方才管住了自己的嘴。隻是這話原不該她說。紫鵑也隻能輕歎一聲，岔開話題笑道：&ldo;我看姑娘的針黹越發好了。隻是老太太前兒還吩咐過，說林姑娘身子弱，不讓你動這些個。姑娘還是身體為重罷！&rdo;林黛玉聞言，随意說道：&ldo;不過是閑來無事打發打發時間罷了。我也并不是整日裡沒黑沒白的做活兒，不過是一時意動拿過來，一時沒意趣又撩開手。這歇歇撿撿兩三個月，一個荷包都沒做成呢！&rdo;紫鵑聞言，開口笑道：&ldo;這才對的。姑娘是什麼身份，又不指着這個賺生活。不過是閑來無事添個意趣罷了。前兒我将你做的抹額悄悄拿了給老太太瞧，說姑娘特特做了小半年，隻等着孝敬老太太。老太太聽了歡喜的無可無不可。隻說叫我看着，千萬别累着姑娘。這是老太太的心意，姑娘千萬别駁了老太太的意。&rdo;林黛玉聞言，一張玉面羞得鮮紅欲滴，雙手握臉，赧然說道：&ldo;哎呀還沒做好呢，你作死了拿給老太太看。叫人知道了又說我性子懶怠，不動針線，一個抹額都弄了這麼長時間。&rdo;&ldo;姑娘才多大，況又不是正經的繡娘，繡這些個，為的是姑娘敬老太太的心意。若她們敢在背後編排這種話，旁的不說，老太太第一個不饒她們。&rdo;頓了頓，紫鵑想起什麼似的又掩口笑道：&ldo;我倒是聽他們說了，那梨香院的寶姑娘動辄做針黹做到三更半夜，倒是比咱們家的繡娘還勤快些。&rdo;這話說的忒刻薄了點。林黛玉瞪了紫鵑一眼，口裡說道：&ldo;别人家的是非，我們不該理會才是。你不說聽不見，反而在背地裡說的興起，豈可是君子所為？&rdo;紫鵑冷哼一聲，開口說道：&ldo;說了又能怎樣，說這話的又不是獨我一個。倘或怕人說的話，幹脆别做出來才是。&rdo;林黛玉聞言，也不由得想起了前一陣府上揚金貶玉的故事，略不自在的撇了撇嘴，依舊告誡道：&ldo;饒是這麼說，我若不喜歡，自然當面講出來。背後議論人，什麼意思。&rdo;紫鵑賠笑道：&ldo;隻是說姑娘光風霁月，什麼事情都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個明白。可有些人卻當面笑的和暖，背地裡戳刀子害人。我往常聽小瑾相公說，一味貶低旁人不過是為了擡高她自己個兒。隻是這人一下生，該是高官貴女的便是高官貴女，該是商賈平民的就是商賈平民，若命中注定你就是個丫鬟奴才，那也是改不了的。饒是逞口舌之快，也不過是徒增笑料，誰家心裡沒一本子帳，還能叫他們給糊弄了不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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