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就這麼從他手上墜落了下去,他要去撿,可他的魂魄死了幾片,所有的關節都僵硬的不受身體指令,膝蓋直直磕在地上,震出了一排水迹,還了他一陣短暫的清晰,好方便來接受下一道地獄的洗禮。
“江原,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怕黑嗎?是因為做了很多虧心事嗎?”
顧律不能自控的揪住胸前襯衫上的某一寸位置,這句他曾經當過刀插在江原心上的話終于長成了帶着倒刺的長矛,将他捅了個對穿。
三個衣衫不整,甚至來不及穿褲子的流氓地痞,他們對着鏡頭比着勝利的姿勢,炫耀一樣笑着,他們身後是被攤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蒙着整個頭的江原。
在這一刻,好像所有的對江原的不甘、怨怒,都成了嘲諷顧律的鬼臉。
江原沒有在放學後等到他,每一天,每一晚,每一個站在樓下的任何時間裡,都沒有等到他。
他說借不到一艘飛船去找過去的自己,說每一秒想見自己都比太陽去地球的光更迫切,但他跳進水池裡不願上來,他站在馬路中間接受車輛沖撞,他甚至甯願把自己沉溺在浴缸裡,他都不想告訴自己他的絕望。
顧律終于明白,江原不是對他不信任。
江原是不原諒他,從等不到的那天起,一直都沒有再原諒他。
第82章初冬
他害怕嗎,跟人拼了命的時候,被捅了刀子的時候,害怕嗎。那些人用照片去威脅他的時候他難過嗎,會有多痛苦,等不到又度過了怎麼樣的失望透頂,所以走的時候連頭都不肯回,這麼多年一點聲音都不給。
一件久久懸在心上的事情終于有了着落,這随之而來的沉重卻足以壓的人挺不直頸脖。這一年,顧律每每見到他身上的傷疤,都會不由自主想過江原渾身是血受了傷的樣子,每見一次,那樣被隐瞞掉的過去就像一記鞭子,他試探、奚落,責怪過江源的無動于衷,直到他非要用江原這張面向鏡頭的眼睛,向自己解釋了一切,仿佛如願以償。
他不過是一個活潑愛笑的十八歲小男孩,他會跟自己考上同一所大學,學想學的專業,将來能自由不被任何東西束縛的去研究他喜歡的蝴蝶,那才是他該走的路。
誰能放過他,誰能救救他,十年前的江原,十年後的現在,誰能救救江原,誰能救救自己。
顧律靠在床尾的柱子上,身邊滿地都是各種各樣的照片,他坐在那裡捂着眼,一動不動,那些照片就好似成了一堆黃土,硬生生的在這個房間裡将他的心和身體埋了一半。
“江原..”
“江..原..你在嗎”
“你...睡着了嗎”
許宣有些受不了,他總覺得他的褲管裡因為血漬蔓延整條腿都溫熱的發癢,但他被蒙着頭,不能視物讓他一切都隻能用腦子在想象,許宣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全身痛覺神經都麻痹着,隻知道夜一定越來越黑,因為整個房子越來越靜,也越來越冷。
起初他聽見江原咳嗽,還關心了兩句,試圖跟他對話,換來的是江原又在他腿上割了兩刀。
這一陣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很長時間沒聽到江原的聲音,也沒有動靜,要不是先前聽到過的關門聲,他甚至覺得江原不在這裡。
江原不出聲,許宣竟然急迫起來,他不顧那隻廢手,在椅子上掙紮着,桌角誰喝剩下的啤酒瓶應聲倒地,許宣驚得靜了一瞬辨别聲音,很快又亂動起來“江原?江原你在嗎?”
輪椅被他掙紮得到處亂撞,把桌子磕得哐哐響,這聲音越來越密集,江原被這動靜驚醒,睜開眼睛沉默地看着許宣的樣子,很難相信一個被割破手腕的人還能有這力氣,他動了動,把趴在手臂上的臉轉向了另一側“許宣,你是真的不怕死。”
“我不怕!”
“哦。”
許宣被他那一股勁的掙紮弄的狼狽不已,綁着他的繩子都移了位,一時松不開卻仍是把他歪斜着錨在輪椅上,他撲棱着往聲音的方位扭去“江原,這是就是廢房子,荒郊野外,我失蹤了不會有人管也不會有人查到你,你大可以讓我死在這裡。”
“我知道啊”
“那你為什麼不走”
江原的手機嗡嗡響了一陣又一陣,這會兒他終于聽見了,來電顯示一個接着一個,不同的号碼輪流交替着,他咧着嘴也奇怪着低聲重複“是啊,我為什麼不走”
“江原....你..”
許宣蒙在頭上的夾克衫驟然散開,變得塊布一樣蓋在他頭頂,他能看得清眼下的地面,訝于那紅色滲進了水泥地面,像幹涸掉的顔料,又驚到那并非來自于自己。
很快,許宣在一瞬後就瘋狂地搖頭亂撞“江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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