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好似忽地被什麼陳年的思緒擊中了,又酸又軟,險些落淚。恍惚間還記得那對相依為命的母女,守着一盞如豆的油燈。孩子頑皮地去挑燈花,玩着火焰,手指在火上掠過來掠過去,為自己摸着了火卻沒有被燒到而得意。手的速度越來越慢,終于燒灼到了皮肉,她“哇”地哭開了。母親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抓過她的手來細細地吹着。母親的動作那麼溫柔,涼風絲絲拂過傷口,竟不覺得那麼疼了。母親說:“以前你爹就是這麼……”她的臉色突然黯淡下去,話語湮沒在唇邊。突然“乓”的一聲巨響,門被人一腳踢開,撞到兩側的牆壁。狂風挾着雪片卷了進來,門口隻見翻飛的雪花。風又吹滅了幾盞剩餘的油燈,屋内更昏暗了。菡玉一轉頭,隻看到進來的那人腰間金光一閃。她飛快地把手抽回來縮到背後,退開兩步。等了許久,楊昭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離了這麼遠,連他的呼吸聲也聽不見。随從楊昌跟他進來把門關好,又轉到她身旁點亮油燈。屋内頓時亮堂起來,更讓她覺得無處可避,惶惑不安。吉溫見楊昭踢門進來,臉色陰晴莫辨,拿不準他怎麼想,一時不敢随便開口說話。楊昭卻忽然笑了一聲,說:“吉中丞還在台院裡忙哪,大過年的,還不回去吃團圓飯。”吉溫松了一口氣,謝道:“右相鞠躬盡瘁,除夕尚不止息,下官又怎能不以右相馬首是瞻、克盡職守呢?”楊昭笑道:“中丞家有嬌妻幼子,哪能像我這老光杆兒似的,過年還在外頭晃蕩。我這個做禦史大夫的平時忙東忙西,把禦史台的擔子都壓在中丞身上,也難為中丞了。中丞快快回還,叫嫂夫人久等,我也過意不去啊!”吉溫聽他說到自己妻兒,回頭看了一眼菡玉,見她臉色微微一變别過臉去。他拜别楊昭,向外頭喊了一聲:“來人!”候在門外的老仆應聲而至,恭敬地問道:“阿郎要回去了嗎?車馬已經備好了。”那老仆已有些年歲,頭發花白,背微駝,身上穿一件青色的舊棉襖,落了一身半化的雪花,肩背袖子上都洇潮了,凍得他瑟瑟發抖,加上他畢恭畢敬地垂首而立不敢擡頭,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了。菡玉心頭一震。這佝偻的身影,笑起來像菊花一般的面龐,如果不是今日偶然遇見,都快要遺忘了。那時若沒有他……吉溫舉步向外走,老仆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口,菡玉突然喊了一聲:“請稍等!”側裡投來的視線突然一盛,如刀一般淩厲。吉溫以為菡玉是叫他,止住腳步,老仆也跟着頓住。菡玉拿起屋角自己的油衣,走到老仆面前遞給他:“老伯,外頭雪大,這件油衣給你擋一擋風雪罷。”老仆受寵若驚,不敢伸手去接,隻好看向自家主人。菡玉解釋道:“老伯身上衣服都濕了,今天的雪這麼大,一路走回去非凍壞不可,油衣好歹能抵擋一些雪水。”吉溫雖然疑惑,當着楊昭的面也不好問出來,隻道:“那就多謝吉少卿了。”老仆一直低着頭,也跟着說:“多謝吉少卿!”兩人出了門去,腳步聲漸漸遠了,又被雪落聲覆蓋。屋裡就隻剩菡玉、楊昭和楊昌,安靜得隻聽到外頭雪花簌簌地落在屋頂上的聲響。偶爾燈花一爆,發出輕微的“啪”的一聲。她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但是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出聲,也沒有要發怒的征兆。她正要開口打破沉默,他突然道:“大過年的,就算隻有一碗牢丸,也要吃這頓年夜飯的。你快回去罷。”她吃了一驚。他什麼時候就來了,居然連這個也被他聽去,那為何直到剛才……她嗫嚅道:“除夕之夜右相都不回家,下官怎能不以右相馬首是……”她忽然覺得這話很是耳熟,急忙住口。“叫你走你就走!”他驟然擡高聲音。她連忙應下:“下官告辭!”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剛走到走廊轉彎處,就聽到身後傳來“哐”的一聲巨響,好像是她出來時沒有關門,那門被大風吹得撞到牆上發出的轟響。她不敢多留,也沒回頭去看,徑直走了。作者有話要說:☆、·蓮沒(2)年頭上風平浪靜,這個年過得還算安穩。可是上元節一過,楊昭就向故相李林甫發難了。李林甫提拔的朔方節度副使李獻忠--即突厥首領阿布思--叛唐回漠北之後,受到回纥和安祿山兩方夾擊,吃了幾次敗仗,安祿山俘虜了阿布思的幾名部将。李林甫為相時,安祿山懼其狡詐奸猾,對他畏服不敢造次。李林甫一死,安祿山頓覺心頭上少了一塊大石頭,出了長久以來的一口悶氣。恰逢楊昭欲攻李林甫之短,兩人便勾結在一起,由安祿山指使俘虜的阿布思部将入京,誣告李林甫與阿布思曾結為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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