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還未開始,行至嘉德殿,這裡已是賓客濟濟,來來往往的,不是王公貴戚,就是高門世家,有内官引導賓客們入席。
陳蒨和韓子高剛坐下,便有人過來與陳蒨見禮說話,陳蒨忙起身回禮,陳蒨身邊圍聚的朝臣越來越多,韓子高退到後面,坐在到仲舉和華皎的席位旁,一邊與他們說話,一邊看着陳蒨,越看阿兄越帥,言行舉止盡顯高貴優雅。
以陳蒨今時地位,卻沒有一點傲慢之氣,還和從前沒封王時一樣,并不稱孤,仍是稱名,且無論對方職位高低,俱是彬彬有禮、和言悅色地對答。
環顧四下,滿眼的名門貴胄子弟。認識的有侍中、車騎将軍侯瑱兒子侯淨藏,南丹陽太守程靈洗之子、通直散騎侍郎程文季,南徐州刺史徐度的兒子、太子舍人徐敬成,給事黃門侍郎沈君理和他的弟弟、洗馬沈君高,太子中庶子孔奂的兩個兒子孔紹薪、孔紹忠……,還有衆多不認識的年輕面孔。
“長史怎麼沒帶茂之來啊!”韓子高問到仲舉。【茂之,指到仲舉之子到郁。】
“一是我兒未滿二十,二是就算滿了二十,也不會帶他來。”到仲舉道。
“為何?”韓子高又問。
“你不知道今晚公主當殿要招驸馬嗎?”到仲舉道:“娶誰家女郎,都不要尚公主,尚公主,那就是請進尊活菩薩,公主是君,翁姑和驸馬見了公主,要行朝見禮,我年紀大了,漆蓋越來越僵硬,每天入省拜皇帝,回家還要拜公主,消受不了這種好福氣。”
華皎在旁補充:“還有,驸馬不能納妾,一輩子守着公主媳婦,哈哈哈……”
到仲舉回怼:“某人沒尚公主,也一輩子守着媳婦,哈哈哈……”
“唉,我沒招惹你吧!”華皎道。
“一輩子守着媳婦不好麼?”韓子高問:“為什麼要納妾?難道兄長們不喜歡阿嫂了嗎?”
“哈哈,傻孩子,兩回事,等你成親了就懂啦!”到仲舉和華皎大笑道。
“哪來的臭味?”“簡直臭不可聞,來人,給我們換個座位。”有人在高聲嚷嚷。
韓子高轉頭看去,旁邊的桌子剛才還是空的,這會站着太子詹事周弘正和他的弟弟、國子祭酒周弘讓,他們用衣袖捂着口鼻,要求内官換個座位,調到更靠近禦座的地方。
“沒有臭味呀?”内官努力嗅着,不知所以。
到仲舉眉頭皺緊,氣得嘴唇發抖,華皎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韓子高拉住他:“大兄坐下稍安勿躁,看我來跟他們理論。”【到仲舉的高祖到彥之,是宋武帝劉裕麾下猛将,随宋武帝南征北戰,屢建戰功,獲封建昌縣公。但其出身貧賤,未發迹前,曾因為生活所迫挑過糞,後來雖然位至公爵,仍被世家大族恥笑。到仲舉的伯祖父到撝、祖父到坦、伯父到溉、父親到洽,棄武從文,皆是南朝着名文學家。】
韓子高起身,走到旁邊桌子前,對内官道:“沒聞到臭味,倒是有股子酸味,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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