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道:“這夜間舉火引蟲的法子,你們試了多久了?”趙滿倉就機靈地應道:“回貴人的話,從越大人同我們講了這個法子,莊子裡就都在用了,頭一天晚上那蝗蟲竟像是下雨似的,後來幾天也很不少,白天吃莊稼的蟲子果然就少了,貴人和大人真是再聖明不過的。”顧瑟笑着搖了搖頭,又問道:“可有什麼麻煩沒有?”“麻煩倒是沒有的。”趙滿倉想了一想,道:“大人教我們生火引來了蟲子,燒死之後,就要埋了的。後來我們白日裡也要在地理看莊稼,又因為火堆裡總有些沒有燒透的蟲子,就在這裡揀了回去喂雞、喂鴨子,還能多下幾個蛋。”他撓了撓頭,又道:“貴人晚上若是在我們家吃飯,我娘肯定要給貴人嘗嘗新鮮的雞蛋的。”越驚吾撫了撫額,輕喝道:“回話就回話,扯什麼閑話。”顧瑟眼睛一彎,道:“不要緊,你隻管說。”趙滿倉笑道:“是小的說錯話了,貴人和大人寬容則個。”跟着又補充道:“不過我們都是當天晚上就把頭天的火堆就都埋了的……”顧瑟又慢慢地問了一回話,到後面旁邊幾個隻在一邊聽着不敢開口的也都說了幾句。顧瑟才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她這些時日查閱典籍,因為不在京城的家裡,出門又沒有帶許多書本,不少印象裡依稀有載的都無處去尋,隻能從手邊有的文獻、地方志裡尋找滅蝗之法。自來面對蝗災,各朝都是聽天由命的多,與之搏殺的少,又為她添一重困難。好在到底尋出些法子,又有齊元達、越驚吾帶人一邊垂詢有經驗的老農,一邊在地裡一個一個地試驗,如今總歸是有了幾條切實可行的對策。她稍籲了口氣,看着田裡怏怏的幼苗,又輕輕地歎了一聲。——她所能做的終歸有限,更多的博弈還在顧九識的戰場上。隻是不知道,開原府的百姓,有沒有這樣的幸運,能安然度過這樣一場天災?※從易州到開原府,有一條十分寬闊的官道,是前朝為傳遞北方邊鎮消息所修。自本朝開國之後,這條路漸漸就成了商旅和镖行往來兩地的要道,連朝廷的驿站都漸漸私下裡做起了商人和江湖人的生意。這一天的傍晚,驿站卻來了一隊不同往常的宿客。這一群人并沒有穿什麼特殊的服色,仿佛隻是一群不知道怎麼湊在一起的烏合之衆,但各個面上都有些張狂之色,騎着民間少有的高頭大馬,進門就喊着“包場了,識相的都滾出去”,又喝道:“驿丞在哪裡,還不給爺爺們上酒。”人在後院的驿丞聞言掀簾出來,堆着笑問:“各位爺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卻被那為首的彪壯漢子一鞭甩在臉上:“叫你這許時候,還隻管在這裡唧唧歪歪。”驿丞隻來得及捂着臉哀嚎一聲,整個人就被抽倒在地上。驿站裡的夥計們都被吓住了,低眉順眼地把廚房裡的東西都整治了,緊着送上桌去。原本投宿的客商們都不欲在這裡多生事端,陸陸續續地都離開了。小夥計端着切好的醬牛肉上桌的時候,那為首的彪壯男人正和旁邊坐着的男子碰杯:“老越,這回二爺可是特别吩咐我要配合你動手,到時候兄弟就多多仰仗你了。”※坐在他旁邊,正與他舉杯的男子看上去三、四十許年紀,身材精壯,面龐看得出原本該頗有幾分俊美,但一道從額角切入鼻翼的傷疤破壞了整張面孔。他與彪壯漢子碰了一杯,笑道:“朱兄哪裡的話,兄台在二爺身邊屢建奇功,越某自愧不如啊。”朱姓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越姓男子的肩膀。衆人推杯換盞地吃了晚飯,各自回房休息。午夜的時候,驿舍二樓轉角的走廊裡忽然摸出了一條黑影。驿站大堂裡,守夜的人靠在桌子邊上昏昏欲睡。那黑影身材瘦小,行動靈活,摸着木質的老樓梯悄無聲息地下了樓,又放輕了手腳,沿着牆壁的陰影繞過大堂。夜色裡,灰黑色羽毛的鴿子發出低低的振翅聲。那人在房檐下伸出手去,把細小的竹筒縛在了鴿腳上。身後忽然傳來皮靴橐橐踏在地上的聲音,有人在黑暗中點起了燈籠。那姓越的男子低沉的聲音悠悠然地響起:“王校尉,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裡?”王姓校尉轉過身,燈籠裡的火苗太過明亮,他微微地眯起了眼,沉聲道:“越大人,您好興緻啊。”越姓男子微微地笑了笑,他臉上的傷疤讓這個笑容說不出是和善還是猙獰,但語氣卻是平和的:“晚上喝多了酒,有些内急,偏偏聽見窗外有鳥叫,忍不住出來練練彈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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