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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頁(第1頁)

玄影蹲坐地上,把頭一歪。提到老朱頭,阿弦本還有許多話要說,但眼睛已經有些不舒服了,忙止住。阿弦轉頭看着那床頭木色斑駁的櫃子,跳起身來:“大哥說他的錢放在這裡,我們拿一些出去買點好吃的好麼?”玄影站起身來:“汪!”阿弦笑,已打開抽屜:“要是大哥問起錢怎麼少了,我就說被你吃了。”抽屜裡放着幾樣雜物,其中一個灰色的不算很大的布袋子,阿弦拎起來打開,粗略一數,大概也有一百多錢,不算太多。想來也是,陳基雖來長安的早,但做的是低末雜役,月俸甚低,但卻仍要不時地用些酒肉錢奉承府衙裡的人。先前因要搬出府衙,租了這房子後,身上已經所剩無幾。所以陳基身上的傷雖然還未好的十分,卻不敢耽擱,仍是早早地回府衙去了。可雖然是區區地百餘錢,對阿弦來說,卻仿佛是世間極珍貴的東西了,她小心地将錢袋子系好,好生放在胸口貼近心髒的地方,又用手按了按,滿心喜悅。這是陳基所有的錢了,他全都交給她。這讓阿弦有一種朦胧滿足的錯覺。阿弦又在這院子裡巡視了一遍,才帶上玄影,開門出外。長安畢竟是國都,其熱鬧并非偏僻的桐縣可比,在桐縣,從阿弦跟老朱頭住的院子到縣衙府衙,在極冷的天氣以及夜晚的時候,一路上遇見的人往往屈指可數。然而在這裡卻不一樣。阿弦才出門,就看見兩個路人從門口經過,等出了巷口,卻見猶如趕上了集市一樣,兩邊路上的人川流不息,就好像整個桐縣的人都在這裡了。阿弦回頭道:“玄影跟緊我,别走丢了。”玄影果然湊在她身旁,身子時刻貼着阿弦的腿,阿弦見狀也就放心了。阿弦畢竟初來長安,并不知詳細,原來這平康坊是長安的第五坊區,東鄰東市,北隔春明大道與崇仁坊相望,南鄰宣陽坊,都是極熱鬧人口複雜的坊地。因當時尚書省在皇城東,故而相鄰的崇仁坊跟平康坊等,俨然也成要地,坊内設有各地駐長安辦事處,時稱進奏院,崇仁坊有進奏院二十五個,平康坊有十五個,可見密集。而這兩坊也成了全國各地的舉子上京,外省駐京都官吏、以及各地進長安之人的最熱鬧聚居所在。每年聚居兩坊之中的三教九流,四方五地之人,少則數千,多則數萬,這些人又多是年輕任俠之輩,成群聚在一起,吃酒唱曲,談天論地,吟詩作賦,有時候晝夜喧鬧,燈火無絕。因為世情如此,這平康坊裡又有一樣最出色的……不是别的,正是青樓行院。因為上京趕考,選人,以及來京城裡碰運氣的多半都是些年輕氣盛之輩,或者薄有資财,或者出身豪富,這些人當然最愛風花雪月,但凡聚會,則少不了妓女坐陪湊趣,故而平康坊又是長安城裡最為著名的風流淵薮、“煙花之地”。阿弦當然不知這些,目之所及,隻覺着實在熱鬧的如同圖畫一般,且不僅僅是唐人,更有域外之人,時常看見牽着駱駝的高鼻碧眼者經過,又有一些風流公子招搖過市,身後跟着通身黝黑腰系麻布的昆侖奴。更不必提那些時下的新奇玩意兒了。阿弦覺着自己的雙眼幾乎都忙不過來了。且又有一宗好處,因為這裡的人實在太多,陽氣旺盛,故而鬼魂竟極少見到,阿弦放開心懷,跟玄影逛了兩條街,才覺着腳累。她雖然愛逛,卻不敢花錢,畢竟陳基的所有身家都在她懷裡了,那些銅錢對她而言個個珍貴,少一枚都覺着肉疼。阿弦正靠在牆邊兒歇腳,忽然間聽到一聲轟然雷動地叫好。頭頂有人道:“昔日王勃王子安,寫那《滕王閣序》的時候,不過是瞬間揮筆而就,不知今日盧升之又當如何?”阿弦仰頭,卻見頭頂二樓上窗扇半開,那些喧嘩之聲便是從内傳來。原來阿弦亂逛之中,不知不覺來到平康坊裡最負盛名的飛雪樓下,這樓上正聚着一幫風流才子,酒酣耳熱之餘,正在高談闊論。阿弦聽提到《滕王閣序》,一時凝神,瞬間想起在桐縣的種種。隻聽有人溫聲道:“慚愧,我又如何能比得了王子安?正如螢火之光對上皓月之輝罷了。”又有一人道:“升之又何必如此自謙,誰不知道如今世間有‘王楊盧駱’之稱,升之正是跟王子安等同的一般人物,來,切勿讓大家夥兒掃興。”阿弦在下面聽着,心中震動,這才知道原來酒樓上的此人,正是王楊盧駱裡頭的盧照鄰,字“升之”的。乃是跟王勃王子安其名的人物。衆人一片撺掇贊頌之聲,盧照鄰似盛情難卻,便笑道:“既然衆人如此擡愛,少不得我便獻醜了。”“王勃”對阿弦而言,乃是傳說中的人物,先前在桐縣的時候,隻當一輩子也不會遇見。而跟他其名的這幾位,好似也是神仙一般遙不可及,卻想不到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今日竟有幸遇上了盧照鄰。阿弦本想略歇一歇立刻就走,因聽見盧照鄰在樓上,便隻屏住呼吸,仰頭聆聽。頃刻,隻聽樓上那有些溫和的聲音念道:“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辇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四句一處,衆人齊齊又雷霆聲動地叫了一聲好,有人贊道:“起的好,正應此盛世景象。”盧照鄰垂眸想了想,繼續說道:“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百尺遊絲争繞樹,一群嬌鳥共啼花。”有人點頭:“銜接的好,寫景極妙,且聽下面。”阿弦似懂非懂,隻覺得這聲音極好聽,辭藻也華麗的很。正發呆,樓上的窗扇忽然被一把推開,把阿弦吓了一跳。下一刻,盧照鄰的聲音已經在窗口:“梁家畫閣中天起,漢帝金莖雲外直。”衆人道:“好氣勢!”盧照鄰的聲音忽然有些低郁:“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識?”衆人默然無聲,若有所感。沉默中,盧照鄰忽然道:“酒。”有人奉酒上來,一個有些嬌的女子聲音說道:“吃了這杯酒,先生可能夠詩情更盛?”想必是那坐陪的妓女。低低地數聲笑,盧照鄰卻并未再念下去。正當有人按捺不住催促的時候,那溫和之中帶着些憂郁的聲音輕輕念道:“借問吹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阿弦立在牆角,隻覺着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利箭射中一樣,明明先前盧照鄰所吟誦的詩詞她半懂不懂,但是聽了這四句,卻仿佛五雷轟頂,又好似醍醐灌頂,頓時眼睛裡酸脹起來,心湖也陡然波瀾橫生。而樓上在一陣奇異的靜默之後,便是連綿起伏地稱贊叫絕之聲。阿弦卻再也聽不下去,更不知道盧照鄰接下來念了些什麼。她神不守舍地邁動腳步,想離開此處。不料才走幾步,旁邊斜刺裡沖出一個人來,竟是向着玄影沖去!阿弦正若有所思,玄影因擔心她的緣故,也仰頭看着主人,竟未曾防備,那人一把抱住玄影,撒腿就要跑。阿弦反應一流,即刻縱身躍起,那人才跑幾步,後心處被人一腳踢中,往前踉跄搶出,把前頭兩名路人撞倒了,而原先被他抱在懷中的玄影也趁機跳了出來。那人倒在地上,回頭驚看。阿弦見玄影又跑回來,方上前一步喝道:“光天化日,你竟敢當街搶劫!”那搶玄影的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年紀,生得尖嘴猴腮,聞言眼睛骨碌碌轉動,竟道:“我搶什麼了?不要血口噴人!”阿弦道:“你搶我的玄影!”尖嘴笑道:“玄影?你是說我的我的狗玄影麼?”阿弦大驚,連着兩天有人來跟自己搶玄影,在桐縣的時候玄影也是一般,沒想到來了長安,竟身價倍增。此時尖嘴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臭小子,你怎麼惡人先告狀,這玄影明明是我養了幾年的狗了,正要帶回家去。”他如此膽大妄為,低頭又要去捉玄影。阿弦出手如電,擒住此人手腕,微微用力,已經叫他殺豬似的慘叫起來。阿弦一抖,将這潑皮青年扔開:“你再胡說八道,我便押你去見官!”直到如此,尖嘴尚猖狂道:“哪裡來的臭小子,不認識我平康馬二?勸你識相些,快把我的玄影交給我!”兩人對峙的當口,馬二身旁忽地又聚攏了許多青年,一個個擄起袖子,眼神不善地看着阿弦。阿弦哪裡将這些人放在眼裡,方才拿住馬二的時候,已經知道此人空有一個架子,縱然會武,也隻是皮毛而已。如果是在桐縣時候……她一個人對付這許多人興許還有難度,但自從經英俊教導,又經過路上演練,阿弦心中有數,就算這些人都加起來也不夠打。隻是人多眼雜,要鬧起來隻怕不大好,她自己倒是無妨,生怕陳基知道了不高興而已。正在此刻,忽然聽有人道:“這裡是怎麼了?”阿弦回頭,蓦地微怔,卻見一名身着淡藍布袍的中年文士邁步走了出來,氣質斯文,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雙眼中有若有若無的悒郁之色。身後還跟着幾名書生打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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