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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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嘉雷厲風行地隔絕内外，安排京師戒嚴，又派人到長沙、宛陵一帶打探消息，隻是為了皇太孫的聲譽與鳳玄行刺方便，不曾正式發下邸報，宣告天下宛陵王叛亂之事。淳于嘉在京中籌謀之際，宣帝在百越也不少費心思。自從知道後方不穩，大軍的行進速度比原先又快了許多。但百越天氣炎熱，越往南走越覺着濕熱難當，天氣有時竟熱得像初夏一樣，連春衫都有些穿不住，甲胄上身時更是捂得滿身是汗，如水珠一般不停自額上流下。好在謝仁所領前軍已會同那兩營騎兵攻下了四會城，大軍總算有地方休息，不必在野外受地氣蒸烤。進得城後，殷正就命士兵原地休整，四處采購祛濕熱的藥物熬制湯藥。下頭士兵們都以為百越國都近在眼前，又能在城中休整幾天，自然都是歡欣雀躍。卻不知自宣帝以下，凡能夠得上議事級别的将領們卻都為了後方之事愁緒滿懷，就連休息都不能安下心來。謝仁為拿下四會城已然苦戰了十餘日，還未能好生休息，就聽說了傅湘失陷在長沙郡之事。當初他在宮中時，就是傅湘的人軟禁了他，隔絕他與宣帝，因此他對傅湘并沒什麼好印象，對他失陷敵手一事也不似旁人一般心痛，而是直問道：&ldo;眼下夏朝外無強敵，内無亂政，不過是征一小小的百越，國中怎麼敢有人作亂？會不會是當初朱煊謀反的餘孽……&rdo;殷正一衆将軍哪聽得了這種話，隻礙着在君前不能替朱煊說話，便都對他怒目而視。謝仁視若無睹，毫不在意地繼續分析着反賊的身份。帳中氣氛波瀾詭诘，宣帝實在看不下去，微微搖頭，攔住了謝仁的話頭：&ldo;阿……朱煊的事就不必再提了，眼下後方既沒傳來别的消息，就說明那些反賊還沒追至百越境内，咱們這支隊伍雖是孤軍，暫時倒也不怕叫人抄了後路。朝中自有老臣，三位後妃也都是有能之人，反賊不會有什麼下場，衆将隻需考慮眼前這一仗怎麼打就好。&rdo;有宣帝居中調停，雙方态度都才緩和起來。謝仁閉口不提朱煊，隻說：&ldo;眼下軍中糧食隻夠用月餘的，攻城已是不易，何況一國之都防備如何緊密，一個月内未必就能攻下，還要想法子籌糧才好。&rdo;殷正默默咽下心底那點不平委屈，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ldo;我為主将，籌糧之事我自當想辦法。如今百越都城已近在咫尺，謝将軍且先帶人渡江，為大軍做前哨吧。&rdo;謝仁拱手應道：&ldo;這是我的本份，絕不會令陛下與殷将軍失望。&rdo;前軍經過十數日攻城戰，正是要休整的時候，宣帝雖急于攻城，卻也不能用疲兵，便留出數日令兵士休息。謝仁去巡視過受傷的士兵之後，就直接回了宣帝的行宮。房中比外頭還要悶熱些，宣帝正用擰了巾帕擦着頭上汗珠，不曾戴冠，衣服也穿得不太整齊，見謝仁進來便連忙往屏風後避去。謝仁過去拉住宣帝，灑然一笑：&ldo;我又不是那些老頭子，陛下不用這麼嚴陣以待，隻以最自在的裝束見我就是了。許久未見，陛下精神似乎不太好，可是這些日子奔波得累了？&rdo;宣帝随着他往外走了幾步，到桌邊坐下，看着他歎道：&ldo;長沙郡有反賊作亂，已斷了大軍後路，朕豈能不憂心？&rdo;謝仁坐到他面前，伸出姆指抹平他眉間豎紋，含笑勸道：&ldo;朝中自有賢臣，一地之亂又能亂多久。陛下既會安慰臣屬，也該開解開解自己‐‐徐将軍與嵇将軍兩路大軍算日子也快抄到番禺了，我再休整數日便帶人渡江。過江之後便盡是平原，大軍碾壓過去，管教百越王自縛雙手，出城請降。&rdo;宣帝左眼皮不停跳動，一手揉着，低低歎道：&ldo;但願如此吧，隻是朕今日眼皮不停跳動，卻不知主何吉兇。&rdo;謝仁傾身過去細看，宣帝眼皮果然隐隐抽動。他并不大信神鬼之說，略想了想便道：&ldo;我倒聽過一種治眼皮跳的法子，陛下若不嫌棄，我可試着治一治。&rdo;說着便将嘴唇湊了上去，用舌尖舔着正在跳動的那點皮肉。宣帝殊無防備，讓他吓得身子向後傾了一傾。謝仁便擡手按在他背後，将雙唇壓了上去，舌尖繞着他眼皮轉了一圈，又漸漸向下移去，落在鼻尖輕咬了一口。宣帝聲音微微發顫，一手抵着謝仁的胸口，低聲叫道：&ldo;阿仁，你先去休息，不久還要出兵……&rdo;謝仁握住他的手，牙齒終于放開他高挺的鼻子：&ldo;過幾日才出兵，還有休息的時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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