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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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就連雲霄飛車那裡傳來的尖叫聲都變得沉悶的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裡斯撐着下巴，側着臉看向外面，他忽然開口說：&ldo;你有沒有摩天輪情懷？&rdo;&ldo;什麼摩天輪情懷？&rdo;&ldo;就是要和戀人在摩天輪裡接吻或者在摩天輪裡看煙火之類。&rdo;&ldo;啊？那是女生才有的吧。我沒有想過……&rdo;聶川搖了搖頭，然後覺得……大概就是因為自己太不浪漫了，所以總是被女生拒絕？&ldo;我父親是在摩天輪裡向我母親求婚的。聽說當時摩天輪所有的客廂裡都裝滿了玫瑰花。她一向是個理智的人，卻在那個時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父親。後來她說，這是她一生中做過的最沖動的決定。&rdo;裡斯的聲音很淡然，仿佛那根本與他無關。當然，也确實無關，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ldo;但是愛一個人，連沖動都沒有的話，應該就不算愛了吧。&rdo;聶川回答。&ldo;那麼你呢？&rdo;裡斯看向聶川，&ldo;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做過的最沖動的事情是什麼？表白？&rdo;這時候，聶川一點都不覺得裡斯是在嘲笑他&ldo;失戀三百六十五次了&rdo;。他相信，裡斯隻是想在安靜的地方和他說說話而已。&ldo;我做過最沖動的事情，就是……明明知道不可以表白，卻一直喜歡他。&rdo;聶川特地用中文回答對方，模糊了&ldo;他&rdo;和&ldo;她&rdo;的區别。&ldo;那你還喜歡那個人嗎？&rdo;裡斯問。&ldo;秘密，不告訴你。&rdo;聶川笑了。裡斯扯起了嘴角：&ldo;你這個人根本藏不住秘密。沒有兩天就會被發現了。&rdo;那你發現一個試試啊！聶川忽然在腦海裡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向裡斯表白，裡斯會是怎樣的表情？&ldo;那麼，你會想要在摩天輪裡對對方做這些浪漫的事情嗎？&rdo;裡斯随口問。聶川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ldo;應該不會吧。&rdo;&ldo;因為滿滿客廂的玫瑰花太貴了？&rdo;裡斯問。&ldo;當然不是。因為無論再怎麼相愛的兩個人，也不可能不生活在這個世界裡。要用客廂才能制造處二人世界的話，有什麼意義呢？我更希望和我喜歡的人走海邊的沙灘上，吹着海風，曬着暖暖的日光。&rdo;裡斯笑了。&ldo;喂，你笑什麼？&rdo;聶川不是很高興地用腿撞了對方一下。&ldo;沒什麼。&rdo;&ldo;那你為什麼笑？&rdo;聶川現在有被害妄想症了，隻要裡斯笑了，他就會忍不住懷疑對方是在嘲笑自己。&ldo;因為我也覺得你所想的很好。滿客廂的玫瑰花，用錢就可以買到。但是和喜歡的人這樣走在沙灘上仍舊覺得很快樂，那就一定很相愛。&rdo;裡斯的笑容很淺，聶川卻有一種想要珍藏的沖動。他們在遊樂園裡待了一整天，回到裡斯的公寓，聶川開始收拾東西。他數過來數過去，發現自己好像有一條底褲不見了。聶川到陽台上看了一眼，發現衣服早就被裡斯收回來了。&ldo;诶？我還有條褲子哪裡去了？&rdo;聶川打開裡斯的衣櫃，發現它被折成方塊狀，壓在了裡斯的底褲下面。&ldo;你偷偷翻我的褲子做什麼？看不出你有這種愛好。&rdo;裡斯忽然走了過來，歪着腦袋看着聶川。聶川囧了：&ldo;明明是我的褲子被放在你的褲子裡面了！&rdo;他還想申訴裡斯偷拿自己的褲子呢！&ldo;那你放在裡面就好了啊。下次你來玩，忘記帶褲子了，還有的換。&rdo;裡斯笑了一聲，&ldo;而且好小。&rdo;真的不想和你做朋友了！這一次裡斯給他訂的機票是早上九點多的，價格也貴了至少三分之一。聶川躺在床上刷着手機，裡斯翻着母親留在這裡的書，随口問了一句：&ldo;等回去了，還有兩周的假期，你打算做什麼？&rdo;&ldo;去快餐店打工，還你錢。&rdo;聶川悶悶地說。&ldo;什麼快餐店？&rdo;裡斯好奇地問。&ldo;披薩大亨。&rdo;聶川回答。&ldo;他們家的披薩很難吃。你是在前面收銀，還是在後面做披薩？&rdo;&ldo;後面那個看着烤箱的。&rdo;&ldo;一個小時也才十二刀吧？&rdo;&ldo;嗯……&rdo;&ldo;一天六個小時，十四天終于有一千零八刀了？&rdo;&ldo;嗯。&rdo;終于可以還你錢了！&ldo;小心一點，不要燙傷自己。&rdo;&ldo;知道了，我會一直帶着手套的。又不是在肯德基裡炸薯條。&rdo;&ldo;不要偷吃披薩。&rdo;&ldo;怎麼可能！&rdo;聽周斌說天天聞着披薩的味道，會再也不想吃披薩了。&ldo;我怕你還沒掙夠還我的錢，就被炒掉了。&rdo;聶川把被子一拉，表示再也不想理睬他了。第二天早晨，聶川被裡斯叫了起來。裡斯給他煎了蛋，做了三明治，想到這是他們假期相處的最後一個早晨，聶川莫名覺得有些落寞。&ldo;喂，你這是什麼臉？三明治裡有怪味嗎？&rdo;裡斯在聶川的眉心彈了一下。&ldo;啊……我隻是想很久都吃不到了，我是不是應該吃慢一點？&rdo;聶川覺得這算是對裡斯的恭維，裡斯應該很高興吧？&ldo;難道你還想以後我再給你做？真是懶到突破天際。&rdo;裡斯搖了搖腦袋。額，沒想到被鄙視了。裡斯開車将聶川送到了機場，他停好了車，陪着聶川一起過安檢。&ldo;其實我可以自己去的。&rdo;&ldo;我怕你明明國内出發，跑去國外出發，不知道會飛到哪裡去。&rdo;聶川哽住了：&ldo;我有那麼蠢嗎？&rdo;&ldo;當然有。&rdo;聶川内心是蒼涼的，他忽然覺得這個問題如果問周斌，也會得到同樣的答案吧。裡斯真的把聶川送到了安檢入口。這裡是擁抱和分别的地方。聶川本來很想抱一抱裡斯，但是裡斯似乎一點沒有這方面的意思，隻是朝他揮了揮手。&ldo;開學見了。不要胖太多。&rdo;&ldo;就兩周！怎麼可能胖啊！&rdo;聶川不滿地說。他排着隊，過了安檢，心中有點失落。但是當他回過頭來看的時候，發現裡斯仍舊站在原來的地方，雙手揣在口袋裡。機場裡的光線如此明亮，裡斯站在聶川的視野裡最清晰地地方。他向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快點進去。聶川點了點頭，走了進去。直到飛機起飛，裡斯才轉身離開。他收到了一條來自薇薇安的短信，告訴他詹姆斯新購買了一套别墅，請他們姐弟一起去吃晚餐。裡斯回了個電話給她：&ldo;他确定我們吃飯的時候，房子不會忽然被炸飛吧？&rdo;薇薇安的笑聲傳來：&ldo;當然不會。他一直再問我這兩個多星期你幹什麼去了？&ldo;&ldo;你怎麼回答？&rdo;&ldo;我說你在追一個很難追的人。他立刻開始炫耀媽媽當年有多難追，但是他靠一整個摩天輪的玫瑰将她征服了。&rdo;&ldo;但是現在他被媽媽甩掉了。&rdo;&ldo;哈哈，是啊。不過你說，到底用什麼才能真正征服另一個人呢？&rdo;&ldo;時間。&rdo;薇薇安愣了兩秒，又說：&ldo;不然今天你把他帶來一起吃飯吧？我很好奇詹姆斯會是怎樣的反應。&rdo;&ldo;不了，我剛送他上了飛機。&rdo;&ldo;那真遺憾，有沒有特别想要留住他的沖動？&rdo;&ldo;當然有。很想緊緊抱住他。但是我一旦抱住他，就會想吻他。然後他會吓壞吧。&rdo;此時的聶川已經歪着腦袋在飛機上睡得天昏地暗。回去之後，他真的去了披薩店烤披薩。每次下班之後，就去社區籃球場和馬克他們打籃球，時間倒是過的很快。當他攢夠了一千美金之後，就很自豪地将它們一次性轉賬還給了裡斯。很快，他就收到了裡斯的回信：要不要我把這筆錢繼續借給你？聶川：我才不用呢！裡斯：真遺憾，我享受做債主的感覺。聶川忽然不知道回複對方什麼才好。這個學期終于開學了。聶川是很激動的，因為不但可以見到裡斯，十月份也意味着聯賽即将拉開序幕。當聶川拖着行李回到寝室的時候，裡斯還沒有來。他興緻勃勃地将裡斯的書櫃和床頭櫃還有衣櫃都認真地擦了一遍。聶川覺得這輩子自己沒有這麼愛幹淨過。兩周多沒有見面，不知道裡斯現在怎樣了？哎喲……才兩周沒見，裡斯當然還是原來的樣子……就在聶川給自己鋪床單的時候，寝室的門開了，行李箱拖進來的聲音讓聶川忘了過去。看見裡斯的那瞬間，聶川的視線被凝固了一般。裡斯的頭發剪短了很多，整個人顯得更加利落，五官也更加立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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