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泥金的妝台上,銅鏡映着紅燭,台上燭淚滾滾而下,她始終面無表情。他和栖霞的愛本身就是一種罪過,如果不能相愛,為何要相遇。他和她的恨同樣無法解脫,如果此生注定為恨而來,為何要結發。愛,無從選擇;恨,無法逃脫。痛楚以令人恐怖的速度無限擴大,她被重重卷入黑暗。清晨,她從寬大的床上起身,踩着散亂一地的輕軟錦繡,皇帝早已離去。裴懷貞透過銅鏡看向自己,鏡中人青絲如瀑布般垂下,精緻的眉眼,珊瑚色的唇,雪色肌膚毫無生氣,肩頸隻存了慘烈的淤青、殷紫的齒痕,像是經受了一場可怕的侵襲。這就是她身為皇後,與皇帝度過的第一個夜晚,而從今天開始這樣的夜晚會不斷重複。他在懲罰她,懲罰裴家。作為男人,他将不能跟心愛人相守的痛苦全部發洩在她的身上,哈,這就是元錦豐。鏡中面容冰冷的女子沉默良久,終于彎起了唇,一雙眼睛大睜着,如同一汪噬人的死水。她甯願在孤獨裡為王,也不願在繁華裡為奴。元錦豐,這一場仗,我必勝。------題外話------番外會将大結局留給大家的疑問解答清楚,比如元烈小盆友的媽媽到底是誰……☆、宮闱隐秘一年後,越西太子出生,皇帝取名為胤。元胤生得十分可愛,大眼睛、高鼻梁,小小的嘴巴,人見人愛。可惜,他雖然是皇帝的第一個兒子,又是中宮皇後所出,但除了一出生就被冊封為太子殊榮之外,皇帝沒有給他絲毫的關注。當然,裴家人依舊很滿意,因為皇宮裡終于有了一位帶有裴氏血統的皇子。皇後宮中,裴懷貞從乳母的手中接過孩子,碰到孩子溫軟的身體後,她感到有一種奇異的溫暖從手臂一直傳遞到心頭,她垂下長長的羽睫,這是她的親生兒子,但來得這樣不容易。下意識的,她收緊了手臂,元胤一下子被驚醒,開始大聲啼哭,裴懷貞突然撞進那一雙純潔無暇的眼睛,頓時心頭一震,嬰兒的眼睛竟像是能夠照進她布滿陰霾的内心。“把孩子抱下去吧。”她在短短的震動之後,隻是這樣說道。馨女官原本以為小小的太子殿下可以引起女主人的憐愛,可是她發現,即便是抱着自己的親生骨肉,裴懷貞的眼中僅僅是蕩起了瞬間的漣漪,很快恢複平靜。“可是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他……”馨女官想要勸說皇後與太子多多親近,然而皇後已經将孩子交給了旁邊的乳母。馨女官看着乳母将太子抱走,面上多了一絲不忍,從太子出生後,皇後娘娘便沒有花太多心思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為何一個女人能夠對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這樣冷漠無情,難道她天生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裴懷貞淡淡地道:“覺得我無情?”被一下子看穿自己的心事,馨女官驚得滿面通紅,不自覺地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奴婢……奴婢不敢!”裴懷貞絕美的面上劃過一絲冷淡的笑容:“他如今是太子,将來會繼承越西的一切,如果一直呆在婦人懷中長大能有什麼出息?我是為他好,才會不與他親近,你這樣的人又能懂得什麼?”馨女官心頭掠過一絲恐懼,口中連連稱是。前朝開國皇帝夏侯軒奪天下的時候有一次被敵軍包圍,為了逃跑可以将親生的一雙兒女四次丢下馬車,若非他身邊的忠心部将每一次都冒險下去将孩子抱上來,隻怕一雙兒女早已成了肉泥。夏侯軒固然是個狠毒的人,可一個人若到了自己都活不下去的地步,賣兒賣女又算得了什麼?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她自己的後位都岌岌可危,又豈能整日裡兒女情長。宮中妃嫔陸續懷孕生子,裴氏在朝中多樹敵人,将來這皇位尚不知道花落誰家。這個孩子生于皇室,注定一生都要過得不太平,她固然可以護着他一時,卻不能護着他一輩子,若是寶貝一樣哄着騙着,将來他也坐不穩江山。她需要做的不是給他春風般的溫暖,而是教會他如何在殘酷的鬥争中生存下去。裴懷貞關注着每一個妃嫔和宮外的風起雲湧,妃嫔們生下的孩子畢竟不是嫡子,也沒有皇帝的寵愛,短期内尚不足為慮,唯一需要顧慮的人是栖霞公主。其實裴懷貞一直很清楚,皇帝十分防備她,不惜将栖霞公主的紫宸殿保護如同鐵桶一般,生怕别人驚擾他最心愛的女人。但她豈是會輕易放棄的人,無法進入紫宸殿,并不代表見不到栖霞。于是,裴皇後病了,因為長期心思郁結,終于卧病不起。宮中妃嫔紛紛前來探望,不論真情還是假意,她一概謝絕,耐心等到第六日,栖霞公主來了。栖霞的容貌與從前一樣美麗,隻是面頰消瘦了許多,一雙清澈的眼睛深深凹陷進去。她行禮後便一直惶恐地坐在那裡,神色極度不安。“公主殿下回到宮中已經一年,卻還是第一次走出紫宸殿。”裴懷貞這個病人看起來都比栖霞要精神幾分。栖霞非常難受,她感覺到了一種罪惡感,從前她向皇後許諾過,不論何時都不會再回到宮中,更加不會幹涉他們的婚姻,但眼下看來她分明是食言而肥。盡管她自己根本無可奈何,盡了最大努力避免重蹈覆轍,可惜她能控制自己,卻控制不了那人的心。她可以如願嫁人,卻不能停止他對她瘋狂的愛戀,雖然他們彼此都清楚這份感情遲早會要了彼此的性命。“娘娘,我是一個有罪的人,所以不該在這宮裡走動,但你生病了,我知道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今天非來不可。我不敢請求你的原諒,也沒有資格這樣做,我隻是想要請求你好好保重。”栖霞輕聲地說着。裴懷貞看了一眼栖霞的手腕,透過薄薄的輕紗可以看到累累傷痕。這一年來,她懷孕、生子,栖霞卻一直想方設法自殺,甚至一度用碎瓷片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可惜皇帝派去的人看得太緊,她最後沒能成功。“好聽的話不必說了,你來是因為需要我的幫忙,不是嗎?”裴懷貞唇邊的笑意一點點的散開來,眼神露出刺骨的冷漠“是,我需要娘娘的幫忙!”栖霞公主蒼白的面孔浮上一層哀涼,聲音也有些發顫:“我知道,紫宸宮中的一切娘娘都知道,所以……”她說到這裡忽然卡住了,千言萬語全都卡在了喉嚨中,面上的神情極端難堪。是,難堪,裴懷貞從來沒見到栖霞這麼安靜溫柔的人流露出這種神情。“我已經懷孕,足足有四個月了,原本這個孩子不該出生,但禦醫說我的身體狀況禁不起強行喝藥流産,所以他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栖霞一字字艱難地說完,嘴唇顫抖不已。她已經入宮一年,懷孕卻隻有四個月,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驸馬的,在皇後面前承認一切,等于剝光了衣服站在那裡接受對方的查驗,這種無法形容的羞恥感讓她心底比死去更難受。裴懷貞微微眯起眼睛,皇帝雖然流連後宮,但那不過是為了留下子嗣,其餘時間他都留在紫宸殿。剛開始栖霞公主随身帶着匕首不許他靠近,他竟然用傷害自己甚至是自虐的方式強迫對方妥協。這個男人癡情到了近乎卑劣的地步,他是甯死也不肯對栖霞放手的。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皇帝軟禁了給栖霞診治的禦醫,從那天起裴懷貞便隐隐有了預感。“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來找我又有什麼用?指望我幫你去求他放了你嗎?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對我說的,說這世上隻愛你一個人!生下裴氏血統的皇子本來就是裴家的要求,若非如此他絕對不會碰我一個手指頭,我在他的床上跟一頭母豬沒有區别,這是何等的恥辱!盡管太子已經出生,他卻從來沒有抱一抱他,親一親他,這個兒子根本可有可無!你呢?他不管跟誰在一起想念的都是你,隻要你頭痛腦熱,風吹草動,不管是在議事殿還是在妃嫔的床上他都毫不猶豫的抽身離去,宮中上上下下都知道栖霞公主才是皇帝的心頭肉!跟你相比,我這個皇後不過是你們偉大愛情故事裡最多餘的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是為了炫耀麼?”裴懷貞連珠炮一般地開口,神情越發冰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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