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雲恒是希望他知難而退,還是抱了什麼别的想法,同意雖然是同意了,卻要雲淮晏自行伍小兵做起,不因皇子身份多給一份優待。
雲淮晏當真就這麼去了,數年裡金戈鐵馬,沙場揚鞭。
幾年後,老将軍沈世忠解甲歸田,按照慣例,蘇木以長平軍先鋒營主将之位順理成章地接管了長平軍,而當時的锵金營主将雲淮晏順次補上,成了長平軍有史以來年輕最輕的先鋒營主将。
那年他還未滿十八。
見多了大漠黃沙,宮裡雕梁畫棟反而有些陌生。
而桌上的菜色卻是他熟悉的。
年幼喪母,雲淮晏自小跟在皇後身邊長大。
那時候雲恒剛剛被立為儲君,先帝對他寄予厚望,諸多軍政大事他已參與其中,朝堂上多少雙眼睛盯着他看。彼時的雲恒分身乏術,無暇于失恃的幼子,隻能将他交給識大體的太子妃周氏。
酒先喝過了一輪,所有人敬過雲恒。皇後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雲淮晏面前的碗碟中:“晏兒,來,你從小就喜歡吃這道松鼠鳜魚。小時被你父皇帶到我屋裡來的時候,就是瘦瘦小小的,我好不容易養出點肉來,出去一趟又瘦成這個樣子。快,多吃點。”
福海躬着身子給桌上的人都斟上酒。
酒是西域的葡萄美酒,紅豔的酒水在水晶杯中微微蕩漾。深秋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冰鎮過的酒水隔着水晶杯觸手冰涼,激起皮膚上小小的疙瘩。
“這酒父皇賜給母後,母後一直沒動,如今是因為你凱旋歸來,才舍得喝呢。”雲淮清敬過了雲恒與皇後,向雲淮晏舉起了酒杯,“老七,這些年苦了你了。”
雲淮晏捏着酒杯一飲而盡,酒水滑入口中,裹挾着酸甜柔順的滋味重重遁入髒腑之間,是許久未曾感受的溫潤旖旎。
放下酒杯,他将手攏在袖中,不懂聲色地捂了捂被酒杯冰得發冷的指尖,面上卻依然談笑:“當年三哥也想與我同去的,如今你看我馳騁疆場,應該很羨慕才是。”
皇後捏着湯匙的手頓了頓,放下湯匙,給雲淮晏盛了一碗松茸雞湯,和尋常母親一樣聲音溫和:“都說葡萄美酒冰鎮的好,三伏天的時候陛下賞我的,我就留着等你們兄弟兩個都在時喝。沒想到你回來,天氣都涼了,這酒嘗一杯就好,福海,把酒撤下去換了溫酒上來。”
她将湯匙塞進雲淮晏手中:“快喝碗湯暖一暖。”
雲恒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
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那年跪在磬竹宮外的是雲淮晏和雲淮清兩個人,雲淮清是兄長,還年長幾歲,更是渴望建功立業的年紀。
可那一日,雲淮清和雲淮晏跪在磬竹宮外,雲恒卻從偏門去了蕙蘭宮。
如今老将軍沈世忠年紀大了,将來總要有人接管長平軍,長平軍是大梁精銳之師,在北境一方獨大,若他的幾個皇子裡中能有人在長平軍中立威,有朝一日将長平軍軍權收回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此事落在誰頭上都是利弊參半,戰場上刀槍無眼,這一去生死難料,但若得接管長平軍,将來皇儲之争中無疑手握了一柄利刃。
兩個孩子都是皇後養大的,究竟送誰去刀劍生死裡走一遭?雲恒還是想聽聽皇後的意思。
那時皇後猶豫再三,在雲恒手心裡寫下一個“七”字。
酒被撤下去,蕙蘭宮中忽然沉寂,雲恒和周絲都停下了手中的玉箸,隻有雲淮晏心滿意足地捧着一碗松茸雞湯。宮中的禮儀規矩是自小就習慣了的,即使常年在外,雲淮晏如今端坐桌前喝湯的模樣依然雅緻好看。
福海溫了酒端上來。
上好的骨瓷薄如蟬翼,映着燈光隐隐約約可以看見酒壺裡搖曳着琥珀色酒液,酒氣馥郁,幾乎已經透過薄薄的一層瓷胎溢出來。
“等等。”雲淮晏忽然按住福海要給雲淮清斟酒的手,從腰間扯下酒囊遞給雲淮清,笑容朗朗:“三哥,這是塞外最烈的酒,帶回來給你嘗嘗。”
他們兄弟二人差了七歲,雲淮晏兒時的許多時光是跟在雲淮清屁股後面跑的。
他小時候練字用的是他三哥的書案、他三哥的紙筆,初初開始習武,拉的是他三哥的小弓、舞的是他三哥的劍,累了倦了懶得回自己的小院,時常便在雲淮清那裡,同他三哥在一張床榻上抵足而眠。
自小形影不離,兄弟間本就親密無間,是以雲淮晏以為,将自己藏了一路的酒拿給三哥嘗嘗本無傷大雅。
但若知道後來的事端,他絕計不會多事地從北地背一袋酒回來。
第2章蘇葉
雲淮清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愣,才接過酒囊,随手拔開皮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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