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對方承他的情,還是阿勒坦曾經交代過什麼,瓦剌人面對他時态度緩和不少。方臉漢子收了彎刀,用口音濃重的漢話說明了來意。
原來今日下午,與官府的馬匹交易手續辦理得差不多以後,他們留下來清點茶葉和鹽,裝貨上車,而阿勒坦閑着無事,就在附近的馬市随意逛逛,打算買點禮物回去帶給家人。
誰料逛着逛着,人影就沒了。他們四處尋找,直到日暮時分,才在一處偏僻的斷頭巷中,發現了昏迷倒地的阿勒坦。周圍還有五具屍體,看傷口是死在了阿勒坦的刀下。
他們當場從阿勒坦的背心拔出一根淬了毒的玄鐵飛針,知道是被人暗算刺殺。
被他們扶起來時,阿勒坦短暫地清醒了片刻,旋即噴出黑血,再次陷入昏迷,至今不醒,不僅滿頭烏發變作銀白,呼吸也越來越微弱。臨時請了個大夫救治,說是像中毒,可又分辨不出是什麼毒,更别提解毒了。
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報官不如找舊人幫忙,何況蘇晏本身就是官。
“我與阿勒坦相識一場,諸位找我,我定會盡力幫忙,又為何要喊打喊殺?”蘇晏問。
方臉說:“那五個人,阿勒坦,殺掉的,我認出來其中一個,是你們的兵!”
蘇晏意外:“你說誰的兵?”
“騙我們去營堡裡,那個用槍的将軍,是他的親兵!我記得!”方臉越說越急,後面摻雜了不少嗚哩哇啦的瓦剌語。最後蘇晏搞明白了,說的是霍惇的親兵。因為那人曾經在霍惇和阿勒坦的單挑中下場阻止,所以被方臉記住了長相。
“霍參軍的親兵,如何會死在阿勒坦遇刺的現場?其他四名死者呢?”
“也是中原人!當兵的,手上有槍繭。”
“……這五個人屍體何在?”
“在我們手上,證據。”
瓦剌人認定曾經設計陷害他們的霍惇和嚴城雪是兇手,希望“你官兒比他們大”的蘇晏能主持公道,但因為心情焦灼,深夜擅闖宅院,态度又惡劣,和護院的錦衣衛發生了沖突。
蘇晏皺起了眉。他想起午後,和荊紅追一起在城牆頂的角台上觀景,見到人群中的阿勒坦被不明身份者尾随。
當時他并未發現這五個尾随者,是阿追看出來了,并告訴他,雖然對方穿着中原人的衣衫,但從身體特征上看,都是北漠人。
他一來不放心阿勒坦的安全,二來擔心有人借機生事擾亂清水營,于是讓阿追去盯梢。
誰料阿追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就走火入魔了。
阿追不可能看錯,更不可能騙他。
那麼,北漠人體征的五名尾随者,為什麼會變成霍惇的五個手下?荊紅追在盯梢阿勒坦的過程中,遭遇了什麼?是誰害得他走火入魔的?阿勒坦被誰刺殺,玄鐵飛針是從哪裡來的?用的又是什麼毒?
諸多問題在蘇晏腦中盤旋,他習慣性地喚道:“阿追!”
屬下在,大人有什麼吩咐?熟悉的聲音并沒有響起。蘇晏轉頭望向空蕩蕩的身側,蓦然想起,阿追已經走了。
“大人若是真不願見我,我……遠遠離開大人視線便是。千萬不可有輕生之念!”這是荊紅追臨走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蘇晏有些恍惚,手指緊緊捉住了垂下來的袖袪,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有些人事物,鎮日裡看着、用着,并不覺有多珍稀,可一旦忽然沒有了,頓時就凸顯出不可或缺的作用,不由自主地就會想着、念着,用什麼代替都不順手,非得找回來才能安心。
哪怕找回來後,又嫌它時而紮手,并不百分百合心意——可再紮手,那也是屬于自己的,并且在慣性中成了人生的一部分。
蘇晏陷入陡然的情緒低落。他深吸口氣,把這突來的感傷壓制在心底,沉聲下令:“阿勒坦在哪裡,你們帶我去見他。
“褚淵,你帶人去一趟營堡,問霍惇賬下親兵的去向,拿着點名冊一個個清點人頭,看是否少了人。
“高朔,你帶人去請清水營最好的大夫,至少請兩位來會診,速度要快。
“其他人,跟我走。”
-
蘇晏在瓦剌人的帶領下,掀開門簾,進入帳篷。
阿勒坦平躺在鋪了狼皮褥子的榻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臉色灰敗,雙目緊閉,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烏黑的披肩卷發如今已是一片白浪,平靜地搭在肩頭。
蘇晏近前仔細端詳,見他嘴唇發紫,皮膚幹燥起皮,像是嚴重脫水的症狀,又摸了摸他頸側,脈搏極微弱,許久才能感到一絲細微的跳動。
“幫個忙,把他側翻一下,我看看後背傷口。”
兩名瓦剌人一個扳肩膀,一個推胯腿,把阿勒坦翻成側躺的姿勢。蘇晏脫下他的半邊袍袖,露出肌肉健碩的後背。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小哥哥對狙嗎[電競] 作精小男友總想分手 何其有幸,年月并進 此弟不可久留 LOL:我能聽到敵方隊聊! 我靠幼崽廚房脫貧緻富 煙火人世間:菡萏 在提瓦特成為人氣角色指南 拒婚太子後将軍追悔莫及 江小姐别跑 重生後我嫁給了渣男的死對頭+番外 新武大宗師 西幻道詭:魔女小姨,我分不清啊 你是我的星辰 過電 情敵變情人這件事 西月長歌+番外 都是代嫁惹得禍+番外 且寄深情 此笙錯付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