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這……”她呆住了,這才發覺那男子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淺紫色華服的女子,她頭上戴着鬥笠,上面的長長面紗已經斷了半截,露出一個雪白柔美的下巴。隔着面紗,居生生看不清她的面容,隻覺她正死死盯着自己,目光灼灼,不知是什麼意思。
“生生?怎麼了?”習玉走了過來,護衛xing地把居生生推去身後,冷冷看着方才質問她的那個男子。居生生輕聲道:“是我的錯,撞了人,還把人家的面紗給拽下來了……”她舉起手裡那截輕柔的面紗,隻覺那女子還在看着自己,卻不說話,心下不由奇怪。
習玉将面紗遞過去,沉聲道:“我姐姐行事是魯莽了些,不過下雪天路滑,她不會武功,難免滑了跌了。得罪了各位,還請不要與她計較。”
那男子隻是瞪着居生生,也不接面紗,過了一會,他才喃喃道:“夫人……這……”
那女子忽然柔聲道:“沒事,也是我們不對,沒注意她摔了下來,本該去攙扶的。”她的聲音柔和如同dòng箫,可是如果仔細聽去,她似乎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以緻于聲音在微微顫抖。
她緩緩擡手,接過面紗,習玉隻覺她的手映在淺紫色的衣袖下,白得如同透明一般,十指纖細美麗,不覺微微一呆。要說美麗的女子,她見過不少,居生生就是一個鮮活的大美人,可是這個連臉都沒露出來的女子,全身上下流露出的文雅柔美,卻教人忍不住流連,光是一雙手就讓她看的幾乎呆住。
“……既然沒事,那麼我們告辭了。”習玉輕輕說着,她在這女子面前,也忍不住放柔了聲音,拉着居生生轉身就走。她心下也不由好奇,看她周圍的幾個男子,隻怕身手都是一流的,到底是什麼人呢?一時間,習玉突然産生了江湖第一美人這個想法,隻怕這個稱号用去她身上,是當之無愧的。
誰知沒走兩步,那女子忽然追了上來,一把抓住居生生的袖子,似乎急急地想說什麼,半晌才道:“姑娘……你是何方人士?可否請教芳名?”
居生生實在想不到她會這樣問自己,不過當下還是乖乖回答,“我是山東人……我叫居生生,姑娘你……?”
那女子輕輕拉着自己的袖子,按理說陌生人這樣做是很讨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居生生始終無法去讨厭。她一見那女子,心裡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仿佛久違了一般。
那女子雙手微微顫抖,顯然在極力壓抑着激動的qíng緒,她輕聲道:“你……你叫我姑娘?我沒那麼年輕了……你、你今年是不是剛滿十七?你……是六月的生日……?”
居生生見她越來越激動,不由奇道:“我是剛滿十七……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你是誰?gān嗎要問我這些?”
那女子卻不說話了,半晌,居生生駭然發覺她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打濕了面紗。一時間,她和習玉都呆住,不知該怎麼辦。那女子身邊幾個男子都低聲勸慰,習玉聽他們叫她夫人,心想這女子隻怕也不年輕了,怎麼會單獨出門?
那女子擦了擦眼淚,勉qiáng笑道:“抱歉,風雪太大,迷了眼睛倒教各位笑話了。我……我見姑娘長得像一個故人,所以忍不住多問了些。姑娘别慌。”
她放開手,可是誰都能看出她是那般依依不舍,美麗的眼睛在面紗後面一直看着居生生,那目光太複雜,教人猜不出裡面的任何涵義。
她回頭對那些男子說道:“我們也該回去了,老爺在客棧等着呢……”她回頭又望了一眼居生生,看了良久,這才萬般不舍地轉身離去。
居生生怔怔地看着她淺紫色的衣裙消失在街角,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那是憾然還是不舍?多麼奇怪,她居然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一個女子産生親切的感覺,除了習玉,她還從未這樣過呢!
“生生?你怎麼了?我們回去吧!天都快黑了!”習玉輕輕推了她一把,居生生如夢初醒,“哦”了一聲,轉身就走。
韓豫塵始終未發一言,隻是若有所思地朝那女子走遠的方向看去。
一身紫衣,頭戴面紗,還有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獨特的毒香。這女子,該不會是雲南五聖山莊的人吧?早聽聞五聖山莊莊主休妻,重娶了一個絕色美人,那絕色美人還不是中原人,而是個苗裔的蠻女,這事曾在江湖上引起無數謠言。
聽說五聖莊主對這位新夫人是近乎寵溺的疼愛,平時連山莊都舍不得讓她出一步。倘若真的是他們,他們來洛陽,是為了什麼事呢?莫非,念香的真實身份,已經在江湖上傳了開來?是為了碧空劍訣?
他怎樣也想不明白,居生生已經在前面大聲叫他,“韓豫塵!你再發呆,晚飯就沒你的份咯!”
他笑了笑,算了,先過一個快活的年吧!
第十八章
居生生常說自己有三大傲人之處:一有花容月貌,二有知心好友,三有絕頂廚藝。她還有三大憾:一恨身世不詳,二恨身無武術,三恨世上沒有她的良人。
雖然撫養她的老鸨信誓旦旦地說她祖籍山東,可是搖紅坊也不是沒有山東女子,每一個都是白皮膚高個頭,說起話來硬梆梆地,和她半點也不像。習玉曾說她面容清婉,不像山東人,倒偏向江南人物,偏偏又沒有江南人物那般水靈靈的氣質。
居生生也煩惱過好一陣子,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好端端地,為什麼父母要把自己賣去jì院。這還是有次和老鸨磕牙聊天,她無意說起的,隻說那時她還在襁褓之中,一個男子抱了過來,用十兩銀子的價錢将自己賣給搖紅坊。具體問到那男子的面容特征,老鸨隻說他一口标準的山東口音,一直很急切的模樣,拿了錢就趕緊走人了。她隻當鬧饑荒的災民,實在無法了才來賣女兒,于是收了居生生,結果她長到了六七歲的時候,偏偏又gān又瘦又huáng,猴子也比她好看幾分,老鸨甚是失望,所以才遣了她去做丫鬟。誰知她十五歲之後整個人完全變了,每次說起這事,老鸨就忍不住叫險,若不是當日她湊巧見到居生生揮袖唱小曲,隻怕搖紅坊今日也沒有名滿江南的绛紅花仙。
「那,難道那男子就沒留給我什麼信物嗎?例如紙片啊,玉墜啊什麼的!媽媽,該不會是你貪财偷偷收起來了吧?」居生生當日這樣問老鸨,結果換來了好幾個爆栗子,老鸨大怒道:「你當老娘是什麼人?!混了大半輩子,這種缺德事老娘會做嗎?!告訴你,啥也沒有!你那缺德老爹丢了你就跑……哦,就留下一個淺紫色的襁褓,你要?要了我改天有空拿給你。你這丫頭……」她被罵了一通,然後第二天老鸨就派人送來了一塊破布,很舊了,髒兮兮的,可依然能看出那是很好的綢緞料子,面子是淺淺的紫色,朦朦胧胧地,好像有一層煙籠罩。那顔色,和今日在街頭遇到的那個面紗女子衣服顔色一樣……居生生忽然痛呼一聲,手上一抖,菜刀掉去了地上。她怔怔看着流血的手指,隻覺心頭突突地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些陳年舊事。她早該忘了,小時候孤單了就會幻想父母是高官,總有一天駕着華麗的馬車來接自己。後來稍微大一些覺得很無稽,便隐約地恨起那生她卻不願養她的父母。一直到現在,她幾乎再也沒想起過父母的事qíng。為什麼,今天卻開始心神不甯?
“生生,你怎麼一點也不小心?”剛洗完菜的習玉見她手上被菜刀切個大口子,鮮血直流,她卻在發呆,不由趕緊過去,“痛不痛?切菜也能切到手,你呀……”她舀了一勺水去沖傷口,然後取出自己的手絹仔細包紮起來。
居生生怔怔看着她包紮傷口,突然輕道:“習玉,你看我的臉,覺得像什麼地方的人?”
習玉想不到她沒頭沒腦地問這樣一句話,以為她在開什麼玩笑,便故作正經地擡頭看了她半晌,笑道:“你呀,像南方人。但一定不是江南這裡的,反正我覺得你不像山東人。我家以前有好多山東的丫鬟,個個人高馬大,哪像你這小胳膊小腿,細得一掐就斷……”
她忽然停住,因為居生生難得露出正經思考的表qíng,她想了半天,才歎道:“果然……隻怕媽媽有些事qíng不願意告訴我。那人,一定不是我爹。習玉,你說我會不會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人家都有父母,我卻毫無頭緒,有時候想起來怪不舒服的……”
習玉見她向來神氣的臉上流露出類似傷感的神色,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你就是你,身世有什麼重要的。就算父母不詳,你還是居生生,沒什麼改變。你别胡思亂想啦。”
居生生聳了聳肩膀,“也對,想這些真沒意思。隻是,今天在街上遇到那女子,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感慨罷了。她說我長得像她故人,會不會她認識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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