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所有工作人員都下班了,他進不去。打開車門,真一依靠在車邊,任由夜風撩起他的發絲。什麼東西碰上他的臉頰,溫暖的,洋溢着巧克力的甜馨。真一側過臉去,看見一杯熱飲。&ldo;如果是射擊,不一定非要在射擊館裡。&rdo;微涼的嗓音沿着真一的聽覺神經,如同愛撫一般通向腦海深處。&ldo;你怎麼會在這裡?&rdo;意識到和自己說話的人是誰,真一瞬間戒備起來,西園寺昭信可以說是這世上唯一有能力激發他被害妄想症的人。畢竟沒有誰希望自己的臉緊緊貼在車門上,胳膊被用力擰到身後……還有,那溫熱的氣息,輕微得幾乎不存在的吻……&ldo;你放心,我沒有派人跟蹤你。&rdo;昭信的手指夾住胸前的入場證在空氣中晃了晃,那應該是一個在射擊館對面的商務樓裡舉行的會議。&ldo;我猜想會議之後應該有什麼晚宴之類的。&rdo;真一伸手去接過昭信給他的熱飲,他一方面小心翼翼,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昭信看出來他在戒備。畢竟悉尼一别之後,真一每次想起昭信,肩膀都在痛。&ldo;走吧,我能帶你去一個可以射擊的地方。&rdo;昭信打開車門,坐上真一的車子。&ldo;你有一輛法拉利……卻跑來坐我的toyota?&rdo;真一喝了一口熱飲,看着昭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副等待司機的模樣。&ldo;我們要去的地方,和法拉利無關。&rdo;昭信永遠惜字如金,這也是讓真一最不爽的地方。&ldo;可是我不認為我需要你帶我去哪個可以射擊的場所。&rdo;真一冷眼看向昭信,距離感并不隻是昭信的專長。&ldo;你可以當着全世界射擊,卻不敢在我面前開槍嗎?&rdo;真一沒有說話,将車門打開,坐進去,如同洩憤一般突然啟動,昭信的腦袋猛地向後仰去,砸在椅背上,這讓真一莫名地心情舒暢。昭信并沒有馬上直起身子,而是微微側過臉來看向一旁的真一,窗外的路燈浮光掠影般閃現在他的臉頰上,&ldo;你真是幼稚的可愛。&rdo;當昭信的指尖伸過來,滑過真一的脖頸,他确定那觸感一秒不到,卻幾乎打亂了他的方向。他不小心看了昭信一眼,那雙眼睛如同無底深淵,讓他片刻地失神,卻長久地無法調試自己呼吸。&ldo;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轉。&rdo;聽着昭信在一旁發号施令,真一有些茫然。自己怎麼又和這家夥在一起了?左轉行進了七百米左右,他們來到了一座足球運動場附近。停下車來,真一轉頭望向昭信,&ldo;這就是你說可以射擊的地方?&rdo;&ldo;沒錯。&rdo;昭信回答的相當平靜。嗤笑了一聲,真一更感覺自己今晚一定是發了瘋,昭信要他開車他就開車,要他來足球場他就來足球場,&ldo;嘿,能告訴我這裡有靶位嗎?還是你要我朝着足球射擊?&rdo;昭信轉身面朝真一緩緩後退,每一步都是風度,&ldo;真一,你的槍要瞄準的是你的目标,而不隻是靶位。&rdo;如同被蠱惑了一般,真一竟然就這樣跟着他進去了。這是一個比賽用的足球場,按道理在這個時間,入口應該是鎖住的。但是昭信就這樣推開門走了進去,真一不得不感慨,自己有點嫉妒他&ldo;太有錢&rdo;了。那是一個能夠容納上萬人觀衆的運動場,而此刻觀衆席上卻一片虛無,隻有照明燈異常明亮。真一&ldo;很好。&rdo;昭信的指尖勾着手槍的扳機,轉了一個圈,&ldo;你現在可以給我規定一個目标了。&rdo;真一笑了笑,并沒有回頭,隻是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ldo;照明燈第一排的燈泡,随便你打中哪一個,反正你有的是錢,打爛了你賠。&rdo;&ldo;手槍子彈的初始速度不如來複槍高,25米到30米左右子彈不會再走直線了。&rdo;&ldo;是啊,&rdo;真一聳了聳肩膀,&ldo;怎麼,你沒有把握了?&rdo;話音剛落,昭信的手臂擡起,子彈從真一的頭頂劃過,盡管離的很遠,但是帶起的空氣還是讓他不由得膽戰心驚。嘩啦一聲,遠處傳來破碎的聲響,真一回過頭去,愣了愣,良久才擠出一抹笑容道:&ldo;不好意思,你射中的是第二排的燈泡。&rdo;盡管這樣,真一還是驚訝萬分。他知道,沒有瞄準鏡,也沒有狙擊步槍的初始高速,能夠用手槍打中三十米外的燈泡有多麼不容易。那要求對角度和子彈下落軌迹的估計,甚至還要考慮風速的影響……這麼多年了,西園寺昭信依舊讓人……感覺到壓抑。&ldo;我輸了,你有什麼要求?&rdo;昭信走過來,手槍的槍口朝下,遞到真一的面前。&ldo;保護伊娃,至少讓她不要像她父親那樣。&rdo;真一的雙眼直視向昭信。&ldo;可以。&rdo;伸手接過手槍,昭信微涼的手指劃過真一的掌心,仿佛那觸感的痕迹成為了血液的流向。&ldo;你不會也要我去射擊照明燈吧?&rdo;真一好笑地看向昭信,對方隻是微微退後了幾步,沉默不語。真一歪了歪腦袋,&ldo;嘿,要射中那排燈本來就不容易,你已經……很了不起了。說吧,你給我定的目标到底在哪裡?&rdo;&ldo;我。&rdo;&ldo;哈?&rdo;真一皺了皺眉,&ldo;哪裡?&rdo;&ldo;我。&rdo;&ldo;這個玩笑很冷。&rdo;真一的嘴巴咧了咧,腦袋的太陽穴疼了起來,他知道,昭信不是在開玩笑。&ldo;是因為我站的太遠你射不中嗎?&rdo;昭信向前走了兩步。&ldo;拜托!你又在發什麼神經?&rdo;真一上前,一把揪住昭信的衣領,&ldo;想要自殺的話,你可以自己朝着自己的腦袋扣扳機,根本不用麻煩我!&rdo;昭信不動聲色地握住真一的手腕,&ldo;我們為彼此指定目标,這是規則。&rdo;&ldo;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朝你開槍?&rdo;真一一把甩開昭信的手,忽然猛地一拳砸向他,但是卻被輕松地躲過了。&ldo;那麼就開槍給我看。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敢?&rdo;&ldo;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要我認輸!&rdo;真一憤恨地用槍指着昭信,對方卻依舊面不改色,仿佛他手裡拿着的是玩具一樣。半分鐘過去了,昭信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勢,他看着真一,目光裡沒有絲毫的遊移。而真一,終于無奈地放下了手臂,&ldo;說吧,你要我幹什麼。&rdo;&ldo;從明天開始,周一到周五晚上的八點到十點,在蒙特羅大廈三樓的304室,有人會訓練你。如果你不去的話,那麼我也沒有必要遵守對你的約定了。&rdo;&ldo;訓練?什麼訓練?&rdo;真一露出不解的神色。昭信走向他,伸手撫弄真一耳邊的碎發,這讓他下意識往後一閃,但是昭信微側的臉龐在燈光下暈染出謎樣的神采讓真一愣住了。發絲從昭信的指縫間劃過,他的食指關節掠過真一的臉頰,&ldo;訓練你怎樣保住性命。&rdo;他的手沿着真一的肩膀滑向手臂,來到手腕間,一個婉轉,真一手中的槍便被昭信拿走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自己似乎又被西園寺這個家夥牽着鼻子走了。訓練日一如既往,舉槍,調整,瞄準,扣動扳機,但是又有什麼不同。修介走到真一身旁,握住他的槍,輕聲道:&ldo;今天你休息吧。&rdo;&ldo;爸爸……&rdo;真一回頭,他知道今天自己不在狀态,&ldo;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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