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格外欠收拾地擡起另一隻行動自如的手,挑釁似的在胸前用食指畫了個圈:“劍法沒有精進啊,都偏了。”
“薛洋。”曉星塵平複下紊亂的喘息,冷聲道,“你真覺得自己行了這麼多惡事還能安然度日嗎?”
金光瑤說得真不錯,不要得罪聖人,他們會緊咬着你不放——直到天涯海角。
“我若不做惡事,道長就不會來了。”薛洋想要直起上身貼近一些,奈何肉裡插着一柄劍,動一下還是會疼。
“嘶你當初說,既然我暫且算是安好,便不要緊拽着仇恨不放手了,那麼你呢?你現在也不瞎了,也算安好了,怎地反倒不放過我了?”
“你怎知我不瞎?”
薛洋依舊笑着,閉着那雙曾經替曉星塵看過萬千星辰的雙眼,用濃密的羽睫蓋過眼底的詭計、狠戾,掩出一片令人發怔的柔和。
“薛洋,你已經看不見了。”
曉星塵被薛洋箍在懷中,手裡使不上勁兒,可憑他的修為,掙脫這樣拙劣的束縛隻稍彈指一揮。臉上的兩個窟窿便是他思緒萬千也已經不會再流血,但是此刻那雙眼睛仍舊濕濕的,有什麼東西在眼眶裡湧動着,模糊他的視線,不讓他去看面前那張臉笑得化秋為春。
“安好?我不好!你憑什麼跑?”方才留在天上的疑問思緒都齊齊回到了曉星塵的腦内,他撒開了手裡的霜華,十指掐進了金星雪浪袍的衣領中。
薛洋仿若無事般地壓下曉星塵緊繃的雙手,将臉埋進了他的胸口,貪婪地嗅着那股闊别三載的艾草芬芳,眼眶有些發熱:“道長,你可委屈死我了,你當初那麼想逃,我乖嘛,就自己主動走了,怎麼你現在又要來怪我?”
不,才不是。你太慢了,逃跑你不在行,抓人怎麼也不行了呢?從前最愛追着我打的不就是你嗎?你來得好晚,你可知蘭陵的金星雪浪都已經叫我等敗了三輪,就候着你像從前那樣,提着劍,指着我,對我說,薛洋,十惡不赦,我特來将你緝拿歸案。
曉星塵仗着薛洋瞧不見自己滿面狼藉,喊紅了眼:“你究竟想幹什麼?騙我三年,再躲我三年,讓我獨自面對鋪天蓋地的疑問透不過氣來,為什麼我能看見了,為什麼你看不見了,為什麼你要殺人,為什麼你就獨獨同我過不去?這三年誰也告訴不了我,誰都沒辦法幫我,看着我東碰西撞地瞎轉悠,您老看得還開心嗎?!薛洋,你又赢了,你很得意吧?”
曉星塵說話看着是在講道理,實際上完全就是沖着吵架去的,他本該一劍刺穿薛洋要害,了卻多年來的噩夢,可臨到陣前,他卻退縮了,這讓他煩躁,需要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話語裡甚至不經意地沾上了市井潑皮的煙火氣。
被壓在身下的青年慢條斯理,難移吊兒郎當的本性,唱戲似的:“我上卧龍旮,找到山神姐姐求得一本寫書秘法,可得移花接木的神功,于是我”
“你不要再對我說謊了!”曉星塵歇斯底裡,吓跑了剛停落枝頭的一對鳥雀。
頭頂的槐枝被驚鳥搖晃,紛紛揚揚地撒着要為化來年春泥的黃葉,遮住了薛洋肩胛處深紅色的傷口。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将潮濕的熱浪打散在不動聲色的秋風裡。
金光瑤說過,這些年他收斂了很多。
薛洋收起了兩顆張狂的虎牙,有些笨拙地去摸索曉星塵已經擰不出肉的臉,替他抹幹淨縱橫的淚痕。
想來曉星塵定是哭得難看的,難看,又那麼讓人安心,讓薛洋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擔子。突如其來的松爽感讓薛洋有了自己也要哭出來了的錯覺。是,他賭赢了,這次是真的赢了,赢得酣暢淋漓,掙脫了所有的不堪和痛苦,折下氣息奄奄的枯枝,冒出翠綠的嫩芽。
三年裡他怕得要死,他生怕曉星塵不來找他了。有時他從床上挺起身子就要往外沖,心想他娘的輸就輸吧,再等下去他就要瘋了!砸碎手邊的杯盞,冷靜下來,又開始罵道人蠢得不可方物、找東西找得忒慢。
他不是什麼好人,骨子裡絞着的那份惡是褪不散的;他也沒指望曉星塵會放下一切原諒自己,那樣直得一折就斷的人,怎麼可能将他手裡結的成百上千層血垢一筆勾銷?薛洋還是在替金光瑤完善虎符,編繪符箓,可他不再沒事就砸攤子,煉屍場裡也沒再添過新的兇屍,雖說他仍學不來好好付賬,卻也隻是普通纨绔會做的程度,偶爾他還會跟今天一樣去茶館裡聽秀才說書,留下點銀子,像金光瑤很早以前說的,做幾回正常客人。
就像是平日裡冰雪乖巧的孩子偶爾犯一點錯就要被痛斥,皮慣了的娃娃偶爾聽話一回,也要颠颠兒地去找爹娘讨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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