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蒙和肖樹林有時候喂完螃蟹以後,也會過來幫忙幹點活兒,村裡也有一些男人女人常常過來搭把手的,誰也沒提工資的事。這些村民幹活十分講究,各種形狀的石頭一層層壘上去,一點一點地調整位置,愣是用形狀各異的石頭堆出一條平平整整的石坡,每堆高一點,就有人挑了和好的水泥過來,在上面倒一層水泥,等一會兒上面再壘上一層石頭的時候,這些水泥就會把兩層石頭之間的縫隙填得嚴嚴實實的。&ldo;叔,人家三門峽都沒咱這麼講究。&rdo;羅蒙仔細地在初具雛形的迎水坡用水泥整理着石頭縫。&ldo;你去過三門峽啊?&rdo;羅全順剛剛和人擡了一塊大石頭,累得夠嗆,抹了一把滿頭滿臉的汗水,一屁股坐到小溪旁的一顆歪脖子樹下,從旁邊一個茶缸裡舀了一杯茶水咕噜咕噜幾口灌下去。&ldo;沒去過,不過我猜他們肯定不是用石頭建的。&rdo;羅蒙嘿嘿笑了兩聲,繼續幹活,回家這一年多,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是一個挺地道的農民了,結果這回一修水庫他才發現,自己還嫩得很。那些用鎖鍊纏繞的大石頭,他就擡不了,這玩意兒不僅要力氣大,還得有經驗,不然在溪谷裡行走,不僅自己容易受傷,還會連累别人,羅全順就不讓他們這些新手幹這個,到底他們這些年輕人還是沒有真正吃過苦。&ldo;我跟下窪子村的人都說好了,等咱水庫修好了以後,開始一段時間得先蓄上水,叫他們先幹幾天,這會子山上的水還沒幹,他們也不一定要指着這條小溪澆地,等再過陣子,天要是再不下雨,到時候他們村要是幹了,咱這邊能幫襯的也稍微幫襯着些。&rdo;羅全順坐在地上,拿出旱煙管子,填了煙絲點上火,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跟羅蒙說着水庫修成以後的事。&ldo;那咱要是有水,分他們一點怕啥。&rdo;羅蒙很爽快地回答道。下窪子村離這兒可有一段路程呢,要不是真幹得厲害,他們也不能到這兒來取水。&ldo;我也是這麼說,下窪子再往下的那兩個村子,就不指着咱這條溪澆地了,鎮東邊那條溪大,咱鎮上的水廠不就建那兒嗎?到時候要是連那邊都幹了,他們就不能拿咱這個水庫說事兒了。&rdo;畢竟是當村長的,這些頭頭尾尾的事,羅全順就考慮得很周到。&ldo;水廠那邊都能幹?&rdo;羅蒙一聽羅全順這話,也是吃了一驚。&ldo;嘿,你别看咱們這條溪水流細,正經是山上的泉水彙集的,從深山裡出來的,輕易幹不了,從前那一回,咱這條溪被曬成幾個水窪子的時候,東邊那條溪早都幹透了。&rdo;說起自家村子附近的這條小溪,羅全順頗有幾分得意。&ldo;真要那樣,到時候咱鎮上可是要停水了。&rdo;這可是關乎民生的大事啊。&ldo;沒事,還有幾口老井呢,渴不死人。&rdo;羅全順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時候,肖樹林也從馬路上邊下來了,這天一大早他就跟孫林木李海梁三人上山去了。去年他們在打鐵鋪挖了個水塘,又從山上拉了水管下來,勉強解決了打鐵鋪的灌溉問題,可是最近天氣幹得厲害,那條水管子也不出水了。&ldo;怎麼樣?有水嗎?&rdo;羅蒙見他回來,連忙問道。&ldo;泉水太細,流不出石縫。&rdo;肖樹林搖搖頭說道。那個泉眼要是在平地上還好說,就地挖口井,怎麼着也能弄出一點水來,可在石壁深處,那可就不好辦了。&ldo;沒事,大不了到時候弄個抽水機,從這邊抽水上去。&rdo;羅蒙安慰他說,水庫他們都承包了,抽點水澆葡萄自然也沒什麼不行的。&ldo;嗯,這水壩,再修高一點吧?&rdo;肖樹林看向羅全順。&ldo;……&rdo;羅全順聽說打鐵鋪已經幹了,面色就有些沉重起來,悶悶抽了兩口煙,對下面幹活的人說道:&ldo;咱加緊點,今晚就把水給截了,這賊老天看來是不打算下雨了,咱早點蓄上水,再把壩子修高點。&rdo;&ldo;光加高不行,那還得加寬啊。&rdo;水壩的高度每增加一點,就代表整個水庫的水面會更加寬廣,那麼這個水壩要承受的壓力,就會增加許多。&ldo;加吧,盡量修結實了,今晚我到村裡再動員動員,盡量多弄幾個人過來。&rdo;現在天氣還沒有幹得厲害,村子裡的人每天曬曬茶葉,再賣點家裡種的青菜小蔥,每天也能有些進項,所以盡管修堤壩的工資還可以,卻沒幾個人願意來這裡受這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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