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沒有?”龔娉搖頭,推開人一心隻想靠近床上的人,握住他的手,他卻還是雙眸緊閉,不肯看她一眼。“沈炵,我不甘心,我想着不怕了,大不了我陪你去死,沒什麼的。”龔娉将臉頰貼着那冰冷的掌心,小心用手暖着,旁人在不在,牽絆有多少,她都放下,“可是我不甘心,當初為蘇崎川傷心難過,你出現在我身邊,我視而不見。我麻木放棄,你還和我結婚,明知道我隻當誰都一樣。我早不在乎什麼合家圓滿,你卻給了我一個家,我……明明知道你那麼多苦痛,卻任性害得你痛上加痛,你給了我那麼多,我從來沒有珍惜過……連和我們血脈相連的孩子,都沒守住……我們失去了所有,現在也要失去彼此嗎?我怕是死不瞑目的,這一生,我沒有讓你幸福過,一次都沒有,就讓你這麼離開,我不甘心……就是要我死一萬次,我……不甘心。”“傻……瓜……”氧氣聲在面罩下咝咝作響,沈炵努力喊着,聲音卻似卡在喉間,他欲動下手指,一時半點使不出力,隻感應到一點暖和那再熟悉不過的氣息,話語溢出唇齒,隻化作她的名字,“娉……兒……”他努力睜開眼,想看清她的臉,先感受到的依舊是鑽心刺骨般的痛,這便是活着的感覺。隻是一旁的人不需要他再費力呼喊,立刻感應到了般,靠近望着他,眼下淚痕未幹,目光裡有着他眷戀的光彩,她的手撫上他臉龐的那一刻,劇痛便不似之前那般難捱,隻為這一點點暖意,他就不願再閉上眼,這麼睡去,如何會安心?也許死一萬次的決絕都敵不過活一次來得艱難,沈炵想着,他願意為龔娉付出一切,此刻才明白,再多的付出都構不成圓滿,一味的付出予她也不會是幸福,愛是什麼?失去,愧疚,矛盾……在此時都變得渺小艱澀,他們彼此最是所要所想,隻再簡單不過,活着,在一起。沈炵牽動嘴角,語調低弱,神色透着堅定,他握不住她的手,卻能感受到手掌已被所愛之人牢牢握緊,他告訴她,“我也……不甘心……”沈炵轉醒,小林轉身取了病例又折回來,端着說了方才的情況以及他的想法,依舊帶着些許詢問不确定的語氣,隻是眼下這份病例,卻是沈炵自己的。龔娉隻能看着,隻能這麼坐一旁,眼睜睜看着床上的人面色慘淡,已不見多少生氣血色,垂目凝神間,眉心越發緊鎖。小林再度提及主任,龔娉頓覺怒火上竄,下定了決心起身,見沈炵微一擡手,連忙又俯身握住,沈炵示意小林替他取下了氧氣面罩,擡眸隻說了兩個字,便是龔娉所想的,“轉院。”随即又讓龔娉取了手機,指了指其中的一串号碼對小林說,“把情況……和他說。”龔娉見他氣息漸促,額上又起了層冷汗,連忙擡手探上他的胃腹,冷硬凝成了片,她隻覺得淚意又起,卻不敢胡亂揉按,擡眸間才知沈炵完全明白她的無措内疚,輕聲告訴她,“輕一些……順幾下。”在人前,他從不喜示弱,而幾次示意她揉按,并非因為挨不住,隻是見不得她的内疚委屈而已。龔娉隻是拿掌心貼着他的上腹,連皮膚的冷意都驅散不了,何況是底下的痙攣劇痛,沈炵卻牽起嘴角試圖告訴她好多了,此時此刻,龔娉知道他還是在強撐着,即便病成這樣,她卻隻能看他苦撐着。果然,他懂她的想法,複又費力說了句,“陪我……再撐一會兒。”龔娉點頭,抹去了眼淚,沖他笑了下,“好,會沒事的對嗎?别費力氣安慰我了,我不哭了。”時間一分一秒過得尤為漫長,一旁的長輩都已等得不耐,表明是否需要他們聯絡下相熟的人脈。沈炵擡眸想要開口,卻被龔娉制止,“爸媽,沈炵已經有了安排,我們耐心等一下。”她幫不了他,便要全然信他。此刻傳來了節奏穩定很是禮貌的敲門聲,開門隻見一襲白衣的幾人魚貫而入,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院長,他凝神頓了幾秒,方才上前要同龔娉的繼父握手,“劉董,真不好意思,我聽到消息立刻就趕過來了。”“我們馬上轉院。”劉楊側身,冷笑着看着那隻懸在半空的手掌,“難為院長還認得我這張臉,隻可惜我的面子不夠,龔教授剛退下來更不入你的眼,所以我女婿躺在這裡快一個小時了,你才立刻趕過來?”“這……”院長轉身走至床邊,轉而同沈炵說,“我們已經做了應急搶救,小沈你是知道的,你們主任就是這脾氣,回頭這會兒我看到他正在埋頭研究你的病例呢,就當看在你已故導師的面子上,别同他計較。”“老師,安排好了,那邊救護車已經在路上,頂多十分鐘一定到。”小林推門沖了進來,看到屋裡站了一排人,冷笑一聲,快步走到沈炵床邊。“小林!你請示過上級了嗎?誰允許你聯系外院辦理轉院的?”一旁的主任沉聲瞪了眼小林,又冷笑着質問沈炵,“你讓他去找誰?找他?我父親的臉面該往哪裡放?好啊,他最是得意的好學生到頭來如此背叛他,沈炵你當初屁不敢放一個,現在倒還有臉去找他,呵……走投無路,真就到這種地步?”“你給我閉上嘴。”院長看了衆人的臉色,連忙制止了轉而和聲說道,“小沈呢,我院向來惜才,你這麼年輕就被提拔到副主任,也是我對你的信任和器重,你看你這要是轉到外院,外界該有怎樣的風言風語?我院的消化外科在國内也算首屈一指的,你這麼一走,你導師的心血豈不都成了笑話,當年你不忍心,現在也該顧念他老人家才是。”“你這是威脅嗎?”龔娉用力握住沈炵的手,從他們進來她便告訴自己耐下心來不去理會,現下隻要顧着沈炵便好,忍耐至此,卻早已怒火中燒,原來他們都知他的弱點,因他重情知他不忍,就把那些責任枷鎖拼命往他身上壓,就是他病成這樣,還不肯放過他,“我倒是想看看,明天你不坐在這個位子上,還輪不輪的到你說我院,我院,還敢不敢這麼威脅我丈夫。”“小姐……沈夫人,這是誤會,我隻是……”龔娉看着眼前一幕,令人厭棄的張張嘴臉,竟有了殺人的沖動。“娉兒……”沈炵不曾看他們一眼,本是費力苦撐,便沒有餘力浪費在同旁人理論置氣上,當真放下了,隻要龔娉明白便好,“我不會……再為了……什麼事,傷害到自己……”聯系的人果然很快就到了,轉院的一路龔娉隻是陪在沈炵身邊并未多問,隻見車子開進一家私立醫院,龔娉難免有些遲疑不解,低頭看向沈炵,見他閉目倦怠至極的模樣,又不忍心喚他。車方停下,一人迎面走來,看了眼沈炵以及一旁的監護儀器,眉頭緊皺,沉郁的臉上怒氣更為濃重,“讓你複印的病例呢?”“原件!”小林迅速取了交給來人。“法盲!”那人削薄的嘴唇微勾起一絲冷笑,很是不屑的挑眉瞥了眼沈炵,“不愧是白癡帶出來的學生。”一行人快步推着沈炵進入病房,龔遠山他們也趕到了,隻随口表示要好的病房,那人便嗤笑出聲,“可不是,以沈家的财力,現在不燒錢,還留着墳頭燒紙錢?”龔遠山被堵得臉色驟變,來不及發作,這人已低頭不再看他們一眼,隻迅速翻看着病例,停留在某一頁上,定神沉眉看了十多秒,已是氣極,狠絕冷厲地瞪着沈炵,牙咬切齒地罵了句,“沈炵,你不是蠢,簡直就是頭豬。”“你不想……讓人……以為,你隻會犬吠……不會……治病……就閉上嘴。”沈炵睜開眼,目光中并沒有怒氣,龔娉看着,詭異地覺出幾分安心。“出氣多進氣少的家夥才該閉上嘴。”那人冷聲反駁,“怎麼着,要擺出一副衣食父母的樣子來命令我?你認為我會吃這一套?”沈炵歎氣,胃裡不曾間斷的絞痛已耗盡了積聚的氣力,昏沉倦極,他知自己已到了極限,隻是輕拉了下一旁龔娉的衣袖,“這是……我的小姑娘,師兄……”話未說完,便垂下了手臂,沒了意識。龔娉聽他說了這麼句不着邊際的胡話便暈了過去,心中複又被恐懼占滿,強忍住眼淚,隻是伸手觸碰的動作停在了半空,她隻看見自己的指尖不斷發顫,即便握住他的手,都抑制不住顫抖。“這豬是想說,為了你,他也不想死。”那人将手掌在他倆交握的雙手上用力拍了兩下,“抖什麼?他真要死了,我也沒面子。”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吧,小白菜就是革命的一塊磚,隻要還有一片陣地需要他,他就金剛不壞,屹立不倒o(n_n)o哈哈~he的原因之一,因為看麒麟時的一句話“最大的深情便是活下去,活着才會有未來,才能有歡笑。”看到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也許早些年看,陳淼也不會死,╮(╯▽╰)╭,造化弄人,便宜小白菜了。又,關于主任這個馊醬油,這并不是為了揭露什麼陰暗面,各行各業,世界各處,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存在,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個體,而對某個整體存在偏見。☆、豈可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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