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斛于是十分後悔沒有給蘋果裡塞個蟲子,或者在他茶水裡擤個鼻涕。雙方交換完情報,何昊主動提出幫他們試探一下朱砺,朱烨求之不得,便吩咐墨斛守着砂爺,自己親自駕車載他去朱砺的住處。雨已經連着下了三天了,還沒有停歇的迹象,接到朱烨的電話,朱砺撐着把傘親自在别墅門口等他,見到何昊有點意外,笑着道:&ldo;沒想到何先生也回來,幸會幸會。&rdo;三人寒暄兩句,朱砺帶他們往客廳走去,一路上朱烨仔細觀察着他的氣色表情,感覺他好像有些疲憊的樣子,臉色比平時蒼白,嘴唇也有點青灰,但并不像墨斛說得那樣身負重傷,不禁十分疑惑。因為來之前的借口是某個合同簽署有問題,一見面朱烨便将文件拿了出來,和他商讨修改,朱砺仔細看了新改的條款,重簽了字,又親自煮了功夫茶給他們喝。朱烨就是腦抽了也不會吃他任何東西,便推說自己胃不好不喝茶,何昊藝高人膽大,覺得茶水沒什麼問題,便喝了一小盅,贊道:&ldo;好茶。&rdo;又四下看看,道,&ldo;砺哥這個房子就是當年那個得獎作品吧?果然名不虛傳,能上樓看看嗎?&rdo;&ldo;當然可以。&rdo;朱砺大方地說。何昊跟他沿旋轉樓梯上到二層,果然發現這房子設計十分詭異,同一層高度差異巨大,有低矮的小屋設計成日式和室,有挑高四米多的大房間設計成書房,打開門人就站在書架上,下樓梯才是書桌沙發,構思之巧妙令人耳目一新。可以想見,這樣的多個錯層結構,一定可以隐藏很多密室和夾層。&ldo;這麼大的房子,打掃起來一定很辛苦吧?&rdo;參觀完畢,何昊與他一起下樓,不經意問。朱砺微笑道:&ldo;這裡平時就我一個人住,并不需要經常打掃,所以隻和一家家政公司簽了合同,讓他們定期清理,前後院的草坪花園也是,都是包出去的。&rdo;&ldo;原來如此。&rdo;從朱砺家出來,照舊是朱烨開車,何昊坐副駕席,以一支簽字筆在稿紙上随意塗鴉,很快就畫出了朱砺家的草圖,道:&ldo;他家結構太複雜了,很容易藏人,我在參觀的過程中感受了一下,感覺他二樓和三樓相接的地方,靠近東面的位置有一股特殊的氣味,很甜,有點像海洋香型的香水,不像是男人會用的,會不會那裡躲着什麼人?&rdo;朱烨搖頭,忽然一個刹車将車子停在路邊,道:&ldo;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rdo;何昊莫名所以,朱烨走過馬路,走進對面一家公廁,确定沒人,反鎖大門将皇蛾精和花栗鼠召喚了出來。&ldo;大佬!&rdo;花栗鼠上次幫忙給章覺希下藥咒,得到了墨斛的獎賞,最近修為突飛猛進,見朱烨再次召喚,十分高興。皇蛾精站在他肩膀上,複眼受寵若驚地看着主人,跟着道:&ldo;大大大佬。&rdo;&ldo;交代給你們一個任務。&rdo;朱烨将朱砺的地址詳細告訴他們,道,&ldo;在那棟别墅裡,三層和二層相接的地方,靠東的方向,可能有一個暗藏的房間,你們務必幫我找到它,如果可能,進去打探一下,看裡面有沒有住着人。現在唯一的線索是這個人可能是女人,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香味,類似海洋香型的香水。&rdo;&ldo;是!放心吧大佬。我聞過海洋香型的清新劑,不會搞錯的。&rdo;花仔拍着胸脯說。&ldo;不能大意。&rdo;朱烨囑咐道,&ldo;我讓你們找的這個人可能法力極為強勁,萬一被她發現,你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我離得遠,也不可能将你們強行召喚回來,萬事都你們自己小心。&rdo;花仔和皇蛾精對視一眼,鄭重道:&ldo;是!&rdo;兩人分别變身,花栗鼠順着氣窗蹿了出去,皇蛾精則跟着朱烨飛出了大門。車子重新往前開去,何昊以為他隻是上廁所,并沒有多問,朱烨道:&ldo;那個頭骨留在我家,會不會有什麼問題?&rdo;何昊想了想,道:&ldo;本來是沒問題的,可現在這件事越來越詭異,我倒覺得難說,還是小心為妙,不要讓他們傷了你的小狐狸。&rdo;朱烨點頭稱是,駕車拐了個彎,往聖瑪麗安娜街駛去。小葵花穿着雨衣雨鞋,正在前院的小水窪裡興高采烈踩水玩,見朱烨回來立刻沖過去撲他懷裡:&ldo;爹你回來啦,爺爺醒了嗎?你帶我去看他嗎?給我買了點心嗎?小希這兩天都沒有來,我都沒有馬卡龍粗啦。&rdo;連珠炮似的疑問句,把朱烨都問暈了,抱着他進屋子,斥道:&ldo;大雨天在外面亂跑什麼,就不能乖乖呆在屋子裡嗎?感冒了怎麼辦。&rdo;&ldo;我都穿衣服啦,腫麼會感冒?&rdo;小葵花撇嘴,龇着牙對何昊一笑,&ldo;蜀黍好!&rdo;他還記得自己心愛的死人頭是這個叔叔給他弄的,對何昊印象很好。&ldo;你好。&rdo;何昊笑着道,問朱烨,&ldo;他叫你爹?這你兒子?&rdo;&ldo;朱墨的兒子,我是他幹爹。&rdo;朱烨将小孩抱進客廳,給他脫了雨鞋,發現裡面的水已經淹過腳脖子了,褲腿都濕了一大半,怒道:&ldo;雨鞋是做什麼用的,你把裡面都灌滿水玩什麼?這樣子還不如直接穿拖鞋出去好了,爪子都泡壞了!&rdo;小葵花動動被雨水泡得白生生的小腳趾頭,龇牙笑道:&ldo;那我下次穿拖鞋好了,爹不生氣哒,反正髒衣服都是我爸洗,嘿嘿。&rdo;朱烨氣結,給他脫了濕哒哒的褲子,勒令他老實呆着,自己上樓去取新褲子來換。小葵花光着屁股爬上沙發,從墊子底下掏出死人頭,對何昊道:&ldo;蜀黍我們玩丢丢死人頭好嗎?&rdo;何昊訝然,拿過死人頭看看,道:&ldo;這不是上次我燒掉的頭骨嗎?&rdo;四下看看,&ldo;你幹爹養的小狐狸呢?&rdo;小葵花眼珠一轉,道:&ldo;小胡泥睡覺啦,我跟它借來玩哒。&rdo;何昊忽然覺得小孩特别眼熟,尤其是那對綠幽幽的眼睛,伸手将他抱在膝蓋上細看,疑惑道:&ldo;來,告訴叔叔,你是哪裡人?&rdo;小葵花翻着眼睛想了想,道:&ldo;法國人。&rdo;接着很流利地報出一長串法語地名,&ldo;叔叔你去過我的家鄉嗎?&rdo;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何昊搖頭,道:&ldo;沒有,不過我猜那一定是個很美的地方吧。&rdo;大概吧,反正我也沒有去過,小葵花在心裡暗暗吐槽,表面上卻正直臉點頭:&ldo;對喲,你乖乖的,我下次帶你去喲。&rdo;何昊笑,怕小孩着涼,用沙發上的小毯子給他蓋住小胖腿,道:&ldo;讓叔叔先給你的大玩具畫點裝飾怎麼樣?&rdo;小葵花最喜歡各種亂畫了,拍手道:&ldo;好呀!&rdo;何昊從兜裡掏出一支特制的朱砂筆,拿過死人頭,在天靈蓋上寫下一個赤紅的符篆,兩指點在雙目之間默念一串咒語,符篆便仿佛澆在沙土上的水漬,迅速滲進了骨頭。他将頭骨遞給小葵花:&ldo;好了,可以玩了。&rdo;朱烨正好拿着褲子從樓上下來,微笑道:&ldo;你還敢跟他玩,可得小心着點,我這孩子看着老實,其實淘氣極了,随時随地都能給大人挖出無數個坑。&rdo;&ldo;不用擔心,我兩個侄子都是混世魔王,我已經是久經考驗的怪蜀黍了。&rdo;何昊笑着說,接過褲子,&ldo;你衣服也濕了,我來給他換,你去換換衣服吧。&rdo;朱烨低頭,發現自己的羊絨背心胸口都是水,應該是之前抱着小孩被他的雨衣蹭的,便将褲子遞給他:&ldo;讓他自己穿,他會穿的。&rdo;何昊伸手來接,堪堪碰到朱烨的指頭,忽聽耳邊&ldo;啪!&rdo;的一聲,悚然回頭,隻見小孩忽然一躍而起,小胖手捏個法決,指着沙發對面的窗戶斥道:&ldo;破!&rdo;一道白色閃電憑空在窗口出現,一閃之後便即不見,隻在空氣中留下一絲淡淡的火燎的氣味。&ldo;有壞人來哒!&rdo;小孩光着屁股爬下沙發,小短腿連蹦帶跳蹿到客廳正中,紮個馬步,口中念念有詞,一個綠色光圈從他腳下閃現,繼而光圈外側亮起了一個綠色五角星芒,緊接着,一層層繁複的法咒依次亮起,将整個客廳籠罩了起來。小孩念完一輪法咒,風一吹牛牛抖了兩抖,回頭嚴肅臉對朱烨叫道:&ldo;爹,快到我身後來,我要保護你!&rdo;雖然情況緊急,朱烨看着光屁股紮馬步的兒子還是一頭黑線。&ldo;好強的靈力!&rdo;何昊訝然贊道,随即一把抓住朱烨的胳膊,将他扯到自己身後,低聲道,&ldo;小心!&rdo;小葵花耳朵一擺,第一次意識到這個蜀黍好像對自己的爹有點過分的關心,立刻不高興起來,打了個小小噴嚏,道:&ldo;爹你怎麼還不過來,我屁股好涼哒!&rdo;朱烨立刻脫開了何昊的手,拎着褲子給他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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