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到,一聲通傳也沒有,不用猜,自然是皇帝本人的意思。
次次這樣,裴珩早已經習慣了,一點也不慌忙,利落放下茶盞,禦前行禮,在下首入座。
他未穿親王服,依舊一身霜色緞袍,墨玉冠束發,一舉一動克己守禮,标準漂亮。
裴洹在他躬身時攔下:“每回都這樣生疏,其實何必?”
自打裴洹登基,裴珩這個皇叔就沒逾越過,可他皇侄仿佛對此心情複雜。。
他一貫規矩行禮,裴洹就一貫要他免禮。客氣來客氣去,旁人看得眼花缭亂分不清真假。
裴珩笑笑道:“陛下九五之尊,行禮是分内事,算不得生疏。”
裴洹的父皇——先帝裴簡,與裴珩是堂兄弟,概因那一輩皇嗣太少,帝國又正處于艱難的轉折點,患難之中血緣親情更深,二人關系極要好。
阿洹今年二月份時滿十六,他八歲時父皇去世,裴珩某種意義上接替了半個父親的角色,看着他從年幼登基,一步步走到今天。
時光如梭,昨天還彎眼叫“皇叔”,一轉頭就成了行止莊重、說一不二的聖上,脾氣連他也常常摸不透。
譬如兩年前,裴珩奉旨回京,交出虎符,再沒離過京城,手中兵權近乎成了一紙空文。不知小皇帝當時是怎麼想的,他身邊有滿朝臣子,這一道旨意有多少人的動作在裡頭。
裴珩風輕雲淡,可人人眼裡看見的都是瑞親王被困京城,昭武營被強行打壓,叔侄之間圖窮匕見。
“離宮夜宴,陛下單獨召臣,想必有要事交代。”裴珩不緊不慢道。
“能有什麼大事,未用晚膳吧?先吃些,慢慢說。”皇帝落座,帕子擦擦手,示意裴珩一起用膳。
裴洹是中途從宴席來的,應付滿殿世家和官員,有點疲憊,顯得心不在焉。
不知是不是夜宴之上有人失态,他今天似乎被惹着了,少年本就有些清冷,此刻連帶着周身氣場都寒硬許多。
這一桌就是給裴珩備的,裴珩多少用了些,放下筷子舉杯敬過去:“陛下費心了。”
裴洹幾乎一口沒吃,隻是一直看着他皇叔,也不知是看飽了還是看餓了,現下神情緩和不少,提杯飲了一口。
“明天孤就回江州了,有些事要托人來辦,這些日子你沒露面,想來想去,也隻有你,隻是你得在這兒多待些日子了。”裴洹清澈深沉的眼睛透不見底。
“陛下請講。”裴珩雖有些意外,但未多言,隻順着道。
裴洹頓了頓,垂眼看着桌上握在手裡的酒杯:“第一件是萊州報到宮裡的帳上,略鎏金簇數目一年比一年少,須得查清楚;第二件,是近來聽說一處組織叫“無名殿”,風頭蹊跷,這事一時半會急不來……你辦完頭一件就回京吧。”
“遵命。”裴珩斂首道。
算上這次東巡,他已經兩年沒離開小皇帝眼皮子底下,今日頭一次破例。
皇帝派的案子短短幾個字,但牽涉很多,萊州一帶不乏外戚孫氏的關系,裴珩身邊隻帶了二十玄甲衛。
皇上是真的要他查案,還是對孫氏或瑞親王動了心思?朝中諸黨明裡暗裡較勁已久,他真的要下手打破平衡了麼?
裴珩忽然想到胥錦,留那鲛妖在身邊,到底應不應該。
“一直未曾問,怪我從前收了你兵權嗎?”裴洹端坐于旁,看着裴珩問。
裴珩眉眼微微波動,笑了笑:“臣豈會這麼想,天下兵馬本就是陛下的。”
裴洹把相關文牒和欽差令交給裴珩,沉默了片刻,道:“皇叔……”
裴珩心裡“咯噔”一下。
他皇侄兒這些年來很少稱呼他為皇叔,兩種情況除外,要麼是場合所需,要麼就是心情不佳。
今天小皇帝心情不好。
裴珩立刻開始頭疼,小時候好說,胡亂一哄便完事,但孩子長大了,難辦。
他硬着頭皮作恭候傾聽狀。
裴洹皺了皺眉頭,似乎感到開口為難,思索片刻才擡眼看着裴珩,屋内靜得落針可聞。
裴珩心裡疑惑,閃過無數猜測。
但裴洹憋了半天,臉色變了一輪,最後道:“咳,孤今日聽說,皇叔有個極疼愛的新歡,帶在身邊。”
裴珩強自鎮定,不動聲色解釋道:“确有其事,但臣從前也沒有過什麼‘舊歡’,眼下這位也稱不上‘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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