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承乾宮上下頓時開展一場井然有序的運轉,奉冕局送來今日皇帝上朝需要穿着的衣冠,被喚醒的皇帝肩頸赤裸,宮女太監們低眉順眼,上前為他穿戴龍袍,龍靴。
安隅這邊穿戴時從錦被中摸到一塊玉佩,她擡眼看向自己那面金銀平脫八角鏡,在鏡面中與他的視線相遇。
皇帝在鏡中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此時起身面朝她走來,離開風月俗事的永裕帝,玄衣纁裳修飾身架,滿目溫情也還是透着壓迫。
“幾時學會偷看朕了?”他目光透過衮冕懸垂的十二旒白珠看向她。
“才沒有,還陛下這個。”安隅垂着臉,把那枚螭龍如意靈芝玉佩挂在他腰間的革帶上,又将螭首浮雕的那面翻成正面,“快走,要遲了。”她催促。
皇帝握住她的手,把她拉進他額前的垂珠下,輕吻她的額頭,“朕走了。”
安隅垂着眼不聲不響,他靴頭上的龍頭繡就咬着她翹頭履上的蓮花紋不動。她隻有擡眼,點了點頭,皇帝深望她,也颔首。
“東郎屹立向東方,翹首朝朝侯太陽”正是此時的他。安隅遲眉鈍眼,略微失神,朝堂之上他應該是個目露風華,口吐華章的君王,她隐約可以想象得到那個畫面。
難得留意一次晨曦中的永裕帝,她看到了嫔妃們眼中的他,原來這般。
從這天開始,皇帝的步履開始變得匆忙,駐足前朝很少步入後宮,安隅接受宮闱局的傳召前往麟德殿侍寝的幾日,也沒有與他打過照面。皇帝早出晚歸,若不是身側殘餘他留宿的痕迹,安隅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到了臘月期間,時光更匆匆,二十五這天晚上,麟德殿的太監們往熏爐裡加炭,安隅被細微的金屬碰撞聲驚醒,朦胧視線中皇帝的面容靠近。她下意識要躲,他擁過來不讓。
皇帝鼻梁貼進她的,呼吸中帶着沐浴過後的濕潤,慢慢拂過她耳垂。她忍不住打了個顫,他嗓音嘶啞地道:“睡吧安安,朕也累了。”
安隅品味出他的倦意,但她不想動用私人情緒,稱職的皇後這時應該會象征性的安撫她的君王一句。皇帝似乎不需要她來盡職盡責,已經阖眼安眠,隻是眉頭微皺,氣息也略顯沉重。
安隅再次被驚動時,皇帝正背對着她在塌邊穿衣,等她視線清晰時,他已經起身離開。她心頭急跳,隐隐不安起來,問像幔帳外:“幾時了?”
“回娘娘,”煙斂回話:“剛至寅時。”
安隅疑慮叢生:“聖上半夜起身,是為了什麼?”
見她坐起身,煙斂撥開幔帳扶她,“奴子也不大清楚,是前朝那邊有人過來傳話,好像是說聖上派往劍南道的人回京了。”
看她面色不安,凝神在想什麼的樣子。煙斂小心問:“娘娘沒事吧?這還早着,您再歇一會兒。”
安隅颔首在幔帳後躺下身,卻未能再阖眼。太皇太後也察覺到了異常,次日一早就請了一衆嫔妃到義安宮小聚,太皇太後傳見嫔妃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詢問後宮近況,申誡她們的言行舉止。
“還有兩日都就到除夕,”太皇太後道:“最近也不知皇帝在忙什麼,哀家這裡他都來的少了。”說着看向懷有身孕的啟祥宮侍栉,問:“最近皇帝去瞧過你沒有?”
“回太皇太後,”梁詩與眼圈紅起來,“聖上日理萬機,臣妾不敢占用聖上餘暇。”那就是沒有,太後一歎氣,隻能看向粉黛叢雲中的皇後。
皇後知其意,欠身回話:“一個月前聖上欽點花鳥司司佐常哲為“覆囚使”,前往劍南兩道督察獄政,今日寅時左右,覆囚使歸京,聖上近日宵衣旰食,應當是在忙碌劍南兩道的政務。”
簡明扼要,幾句話就道明緣由,一個廢字也無。太皇太後對皇後一向沒有微詞。安隅不需要言語玲珑,嘴臉谄媚,就能做到深惬聖心。好聽話是這樣講,說得不好聽,就是不夠愛。這是太皇太後眼裡安隅唯一的缺點,對待皇帝時,面目過于冷淡。
也許皇帝膩煩了人人逢迎的嘴臉,偏偏就寵愛安隅的冷臉,誰也無解。太皇太後明理,不幹預皇帝的心意,但是她也要着眼于江山社稷考慮問題,皇後性冷,于聖體略有妨礙,除了酎濃以外再無所出,皇嗣興旺的前景,她隻能寄希望于後宮其他嫔妃。
于是太皇太後回過頭,又對梁侍栉多有叮囑:“安心養胎,吃喝用度上不能怠慢,等誕下皇嗣,要是皇帝忘了,哀家跟她提,讓他晉你的位分,宮中已經多年不聞這樣的喜訊了,你來開個好頭,做個榜樣。”
梁詩與聞言,忙起身謝恩,太皇太後望着其他嫔妃們羨慕的眼神,點到為止,不再多言。她也是從後宮裡熬出頭的舊人,這座囚籠裡的日子原就郁郁無聊,如何在井裡看出天外,就已經足夠讓人困擾,妒火藏心的話,便不用長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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