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真可笑。相比真正折磨我的東西,吹幾聲口哨、指指點點議論一下算什麼?&rdo;&ldo;小安,你不能把自己困在這件事情裡面。&rdo;&ldo;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拼命想忘記,有時候我覺得我真的忘記了大部分。&rdo;左思安盯着他,冷冷地說,&ldo;可是,這件事情就像老鼠一樣,你不停驅趕,以為就算打不死它們,至少也把它們趕走了。但其實它們隻是縮到你找不到的角落,不聲不響,你甚至能感覺到它們在黑暗中注視着你,說不清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竄出來,從你眼前跑過去。&rdo;他内心震動,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往回縮着,但他不肯放開:&ldo;講給我聽。至少以後老鼠再出現的時候,你能想到,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rdo;過了良久,左思安輕聲說:&ldo;我講不清楚,我每次想起的細節都不一樣。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怎麼做噩夢了。昨天晚上,我很晚才睡着,半夜又被吓醒了,突然記起……那個人叫我的名字,讓我上車。他的聲音太清晰了,像是剛剛發生一樣。這一定是幻覺,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他不可能認識我。&rdo;高翔一驚,心髒突然猛烈地跳動,醒悟她說到的&ldo;那個人&rdo;應該是陳子瑜,一時呼吸停頓了。&ldo;記得起來的、記不起來的,真正發生過的、沒有發生的,我已經分不清了。我隻知道我必須接受老鼠的存在,習慣它們一直盯着我,說不定什麼時候會突然跑出來。&rdo;&ldo;不,小安,這不是你必須接受的事情,也不是你應該過的生活。&rdo;他緊緊握着她的手,&ldo;事情已經發生,我沒法兒解釋他們作惡的原因。我隻能肯定地告訴你,這一切不管是怎麼發生的,都不是你的錯,你必須放下來好好生活。&rdo;她精疲力竭,委頓下來,無法維持表面的冷靜,也無法回應。他看着她,充滿了憐惜與矛盾,他想,陳子瑜已死,不管這件事是出于他的惡念,還是劉雅琴的安排,抑或兩人共同策劃,劉雅琴都不可能坦白全部真相,就算他将某隻老鼠從黑暗中揪出來拎到她面前,也不可能完全消除她内心的恐懼與恥ru感。而永遠無法還原的真相對于左思安又有什麼意義?也許到頭來,還是得寄希望于時間彌合她受到的傷害。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對自己隐隐憤怒。他擡手撫摸她的面頰,再次說:&ldo;對不起。&rdo;她誤解了他的意思,澀然說:&ldo;沒什麼,她畢竟是你母親,你生我氣很是正常。但是,我不後悔我做的事,我就是想讓她也嘗嘗被親人離棄的滋味。所以我是不會向你道歉的,無論有什麼後果,我都不在乎了。請送我回家吧,要不我媽會擔心。&rdo;5離農曆春節還有兩天,雨雪霏霏,天氣陰沉寒冷。左思安獨自在家,聽到門鈴,按遙控讓正在播放的dvd暫停下來,過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高翔。&ldo;我能進去嗎?&rdo;她側身讓他進來,關上了門,小聲問:&ldo;你怎麼會來?&rdo;&ldo;我來看看你,你媽媽說……&rdo;&ldo;她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來嗎?&rdo;她一下沉下了臉:&ldo;我媽真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她明明說過不希望你再來見我,現在大概是覺得我需要安慰,可她又做不到,所以讓你過來。謝謝你,我沒事。我已經接受現實了,父母要離婚就離婚吧,同學知道就知道吧,有什麼大不了的……&rdo;&ldo;小安。&rdo;他打斷她,皺眉說,&ldo;她沒給我打電話,是我給她打了電話。我想看看你,她同意我過來。&rdo;她呆住,過了一會兒,低下頭去,輕聲說:&ldo;那件事以後,我以為你就算不生我的氣,也不會再來看我了。&rdo;高翔無法告訴她,他這些天處于各種矛盾之中。父母之間的戰火遠沒有平息不說,同在清崗的外公與父親之間溝通減少,管理層無所适從,不得不要他來協調,嚴重影響到工作。公司諸事不順,家裡更是亂作一團。在他的堅持下,王玉姣被辭退,新換的保姆必須承受陳子惠憤怒之下更為苛刻的要求,動辄得咎,時時向他訴苦,寶寶突然又得了肺炎,一度十分兇險。他奔波在醫院、公司與家之間,已經精疲力竭,好容易孩子康複過來,他才得以喘一口氣。&ldo;你爸爸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rdo;她有些驚訝:&ldo;你怎麼知道他要回來?我媽媽告訴你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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