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冉心下一緊,立馬将手從柏海手裡扯了出來,再一擡眼,隻見立在透明玻璃門内的身影不見了,幾米之外,他背對着她,背影決絕的走進了裡面的餐廳。
***
石冉走進餐廳時,此刻,餐廳裡的人很少,隻有零星兩桌,一眼,她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位置被一盆綠色植稍稍擋住了半邊身子的陸然。
每次進到這家餐廳,石冉第一眼,也總是會下意識的投向那個位置。
選位置,亦是每次必選。
石冉在柏·酒店工作那三年,偶有加班,每次,陸然就是坐在那個位置等她,那個時候陸然其實好忙哦,可是架不住石冉的撒嬌癡纏,無論多忙,每個星期,陸然總是會多抽出一天的時間送她來上班,然後,陪她一起坐在那個位置上吃早餐。
每個星期的那一天,曾是石冉最期盼的日子。
沒想到,闊别三年,他依然選了那個座位,是習慣嗎?還是——
石冉立在餐廳入口,隻覺得腳下仿佛有千斤重。
座位上,陸然此時坐在正對面,正在點餐,旁邊是餐飲部的領班梅子在親自招待,陸然甚至都沒有看菜單,薄薄的唇略動了動,就看到梅子正恭恭敬敬的低頭下單。
點完餐後,梅子轉身,見了石冉,一臉驚訝,隻偷偷沖她眨眼打招呼。
而陸然,亦是擡眼,直直朝她看來。
目光犀利而深邃,令人不敢直視。
見她立在原地沒動,不多時,隻見他唇角略勾,面上出現了一道極淡極淡的嘲諷笑容。
石冉抿了抿嘴,終究捏緊了手中的手機盒,緩緩走了過去。
***
目送她走來,陸然坐在椅子上沒動,隻一言不發的盯着她的雙眼,目光敏銳而鋒利,似乎,要透過她眼睛窺探出什麼似的,良久,這才沖她淡淡的點了點下巴,客氣而疏離道:“坐。”
石冉猶豫了一下,沒有入座,隻将被裝飾得精緻漂亮的手機盒緩緩推到陸然跟前,道:“不……不用了,我還有事,得趕回去了……”
陸然瞥眼看了手機盒一眼,沒有打開,而是看着她略有幾分嘲諷道:“也是,隻顧忙着跟别人打情罵俏去了,哪裡還有時間吃飯?”
石冉聞言,隻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陸然,沒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正在這時,服務員将菜品上上來了。
雙人份的中餐菜式,就三個菜,一葷一素,兩菜一湯,非常普通的那種,這個酒店最便宜最家常的菜式,他們從前的标配。
石冉見了,不知為何,眼睛隻稍稍有些疼。
陸然說完那句話,忽然也覺得挺沒意思的,隻徑自提起筷子一言不發的吃了起來。
不知是這麼多年以來,早就被他打擊慣了,在他跟前,她一直習慣低頭,還是明知對方在嘲諷激将,還依然隻有些賭氣似的,石冉隻咬牙提着椅子,難得有些倔強的坐在了他對面,提着筷子也吃了起來。
不就一起吃頓飯嗎?
會死人麼?
熟悉的菜式,熟悉的味道,可是,此時,吃在石冉嘴裡,隻覺得形同嚼蠟似的。
就像,她與他之間的感情。
***
兩人從頭至尾,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整個桌面上,隻有筷子跟碗的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除了中途陸然接了個電話,不知對方說了什麼,隻見他遲疑了片刻,擡眼看了她一眼,後對着對方淡淡的說了句:“嗯,那你過來吧。”
聽那語氣,應該是十分熟稔之人。
先放下筷子的是陸然。
陸然用濕毛巾擦了擦嘴,三年不見,他舉止間的氣度與修養越來越高貴儒雅了,隻是,石冉莫名覺得對方嘴上的涵養卻漸漸丢失了些。
将毛巾整整齊齊的疊好,原封不動的擱在碟子上,末了,陸然擡眼看了一旁的手機盒,将盒子打開,從裡頭将手機拿了出來。
石冉見狀,握了握筷子的手指緊了一緊,不多時,立馬放下了筷子,隻故作鎮定道,“陸先生,我吃完了,謝謝你的款待,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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