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言慶從沒有想過要去做英雄!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鄭宏毅于安遠堂,于他和鄭世安,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如果鄭宏毅出事,即便是鄭仁基不責怪他,但于安遠堂而言,就代表着衰沒。任何一房,都不會允許一個沒有子嗣的宗房,占居安遠堂的位子,哪怕此前和鄭仁基有盟約的鄭祖行等人,也不會同意。六房失去安遠堂,那麼鄭世安也将失去族老的職務……這絕非鄭言慶願意看到的事情。把鄭世安推上族老的位置,他耗費了無數的心神,更付出了許多代價。他需要鄭世安站在他的前面,為他遮擋一些風雨;正如同鄭世安需要他,延綿後代。所以,鄭言慶無論如何,都要把鄭宏毅活着,甚至完好無損的帶回荥陽。夜幕下,平壤平原上火光閃爍,星星點點。與先前散布四方不一樣,随着一聲聲法螺号響。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開始彙聚起來。一條條,一列列的火龍,或遠或近,向平壤方向奔行。夜風裡夾帶着濃郁的血腥之氣,令人不禁生出嘔意。鄭言慶一身雪白征袍,此時業已變成了暗紅色。他勒住了戰馬,向四處打量。莽莽平原,到處都在戰鬥。“鄭言慶,我們現在怎麼辦?”麥子仲催馬跟上前來,“咱們似乎走錯方向了!”是啊,南水大營是在平壤的南方。而現在,他們是從北門殺出,屬于典型的南轅北轍。言慶下意識的握緊手中重槊,扭頭向身後人看了一眼。這一看,卻讓他心中,暗自生出些許悲恸。從南水大營跟随他過來的百名虎衛扈從,如今隻剩下六十餘人。雖則這些扈從跟随他的時間并不算長,可袍澤之情,又豈能用時間來計算?言慶一聲令下,百名虎衛毫不猶豫的随着他沖鋒陷陣。為了解救一個人,卻令三十餘人喪命。戰争,本來就是你死我活,本來就是殘酷的!鄭言慶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可這心情,卻并不輕松。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麾下喪命。當初白雀寺,随行奴仆幾乎死傷殆盡。但言慶卻無今日這般傷感。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想要把積壓在肺裡的血腥味吐出來,但旋即吸入更多。粗略的清點一下人數,連同鄭言慶,一共八十一人。麥子仲的扈從,已全部戰死,剩下的十餘人,是随馮果和鄭宏毅殺出重圍的鄉勇。六名鄭氏族人,還有八名馮家的鈎鐮兵。“咱們趕回南水大營。”“恩!”“看那裡喊殺聲激烈,咱們就從哪裡走。”“啊?”鄭言慶說:“喊殺聲低弱之處,定然是戰事結束。如果咱們從那邊經過,勢必要面對無數高句麗人的圍堵追殺;相反,喊殺聲高亢之地,雖則也有高句麗人,但同時還有咱們的人。一邊往南水大營撤退,一邊收攏殘部,這樣可以在撤退的同時,還能補充麾下兵馬。”麥子仲想了想,扭頭向鄭宏毅和馮果看去。鄭宏毅的臉色慘白,點頭道:“我聽言慶的安排。”“菓兒,你呢?”“我覺得鄭校尉所言不差。說不定還能順道找到我家少爺……”至于沈光三人,麥子仲沒有詢問。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答案,這三個人,肯定會贊同鄭言慶。“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快離開這裡!”鄭言慶舉目四望,手中馬槊向西南方一指,“咱們走大城山,可依順安平原南下,若有危險,也能迅速退入大城山中藏身。”說完,他催馬前行,麥子仲等人,随後跟上。這一路上,不斷遇到一隊隊高句麗人的兵馬。如果對方人數衆多,他們就立刻退避,;如果人數稀少,就馬上沖上前去厮殺。接連解救了五六撥隋軍人馬,其中還包括了幾名世家子弟。就這樣,言慶等人且戰且退。不知不覺,已近寅時。初夏時節的黎明,總是來的很早。當天邊露出魚肚白的光亮時,鄭言慶等人已繞過大城山。其麾下人馬,也增至近兩百人。這使得鄭言慶的心情,也随之穩定許多。畢竟麾下人馬越多,和高句麗人對抗的資本就越充足。隻可惜,他的能力也僅止于此。雖救下無數人,自己的虎衛,又有八人喪命。言慶的心情,越發沉重。不停催促衆人加快速度。當天就要大亮的時候,負責在前面打探消息的沈光,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公子,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妙!”“怎麼了?”沈光低聲道:“我發覺,高句麗人正在集結,開始向南水大營方向移動。而且,南水大營那邊的火光已經息止,但是卻沒有發現,有我部人馬集結的動靜。咱們再往南撤退,說不定會與高句麗人的前鋒軍沖突……以咱們現在這種情況,隻怕不适合,再與高句麗人戰鬥。”言慶目光,陡然一凝。“南水大營,沒有我軍集結?”“看情況……”他二人正在交談,麥子仲和鄭宏毅,到了跟前。“鄭校尉,為何不走了?”鄭言慶想了想,把沈光帶回來的消息,和麥子仲、鄭宏毅解釋了一下。“我在離開南水大營之前,曾與謝校尉說過,讓他集結潰敗兵馬,穩住陣腳,以求伺機反擊。可現在南水大營全無集結迹象。我擔心會不會是那邊出現差池。萬一南水大營已經陷落,而高句麗人馬又正在向南水移動的話,我們繼續南進,弄不好就會自投羅網,陷入死地當中。”麥子仲面頰一抽搐,陷入沉思。鄭宏毅說:“會不會是謝校尉見情況不妙,所以撤離南水?”言慶搖搖頭,“這個,我真不清楚。”就謝科而言,鄭言慶不相信他會臨危撤走。可這人心難測,他也不敢保證。謝映登一定會守在南水。再者說了,謝科隻是一個校尉,那不确定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繼續南進,亦或者是改變計劃?可改變計劃,又該如何改變呢?天已經亮了!失去了夜色的掩護,他們這些人,要在平原上行進,困難重重,危險也随之增多。鄭言慶看了一眼身後疲憊的衆人,心裡也開始嘀咕起來。這麼一幫子人,如果到了南水,卻發現那邊空無一人,同時又面臨高句麗人的圍堵,他們還能有再戰之力嗎?鄭言慶想了想,擡頭看了一眼,從東方升騰出地平線的太陽,一時間難做決斷。“要不然,咱們……”麥子仲期期艾艾,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言慶道:“麥公子,有話但說無妨。”“兒郎們鏖戰一夜,實已疲憊不堪。若到了南水之後,有兵馬接應還好說;一俟南水是一座空營,咱們過去之後非但沒有援兵接應,還要面臨高句麗人的追殺,兒郎們恐難以再戰。”“那你的意思是?”“如今到處都是敵軍,我們在日間行進,隻怕不太方便。我的意思是,暫且退入大城山,讓兒郎們休息一下,弄些吃食。同時派人前往南水,打探消息。”“可是,如果南水現在不空……我們這一休息,豈不是耽擱的時辰?”鄭宏毅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事實上,言慶現在為難的。也就在這裡。他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一個關乎他們生死的選擇。言慶也不敢擅做主張,一時間猶豫不決。就在這時,身後山彎處,傳來一陣金鼓之聲。鄭言慶連忙扭頭,就見馮果催馬跑來,“鄭校尉,山彎處有高句麗人馬,正追擊我方兵馬。”“何人領兵?”馮果搖搖頭,“卻不太清楚。”言慶二話不說,翻身上馬,“麥子仲馮果沈光,你三人和宏毅,率大家再次躲藏。大黑子阿棱,你二人帶虎衛随我前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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