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看着屋内昏黃的燈光,看着兩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兒,臉上也不由自主地綻放出一個笑容。
“餓了吧,媽馬上做飯。”
“媽媽,我們不餓,剛吃了餅幹,”小鹭鹭還是最能說,“媽媽你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小敏叫了一聲“媽”,就默不作聲地去倒了一杯熱水,又小心翼翼地端了過來。
何欣接過大女兒倒的水,手也暖和起來,“謝謝小敏。”
小敏笑笑沒說話。
何欣歇了兩分鐘,手部僵了,就趕緊忙着去做飯了,今晚吃的可真是晚了,别說兩個小的,自己都餓得不行了。
吃完飯,何欣帶着兩個小姑娘一起在裡間卧室看電視,等到差不多10點,電視上放的節目也結束了,兩個小姑娘去洗漱睡覺,何欣自己卻有些睡不着了。
自己這兩個月在廠裡上班是挺充實的,可下班後的時間還是挺無聊的,自己父親之前總是勸自己好好學習,自己當時是真沒放在心上。
前幾年剛恢複高考時,父親也勸過她,讓她努力一下,考個大學。自己也沒聽進去,第一年恢複高考的消息出來時,自己當時都要生了,根本沒考慮,第二年,自己又懷孕了,還帶着老大,也不行,第三年……
就這樣一拖就拖到現在,現在,自己也好像也不能放下現在的生活去考試,去賭那個渺茫的機會。
這段時間在車間工作,就是統計員的工作,自己一上心,就發現有那麼多東西自己并不是看一遍就能做得很好,進材料、估零件進度、估算出貨時間,怎麼統籌車間倉庫物品的擺放都是有名堂的,自己并不能很好的想清楚,目前就是按着之前的方式在做。
另一邊,自己這段時間在廠辦也做了不少雜事,廠辦是廠裡除了技術部門以外的唯一有大學生的部門,還有兩個,李幹事和胡秘書,胡秘書是廠長秘書,說是秘書,廠裡人都清楚,這是未來的廠領導,李幹事不如胡秘書會經營,但是真的有才。
這就是上大學給人帶來的不同嗎?
何欣心裡有些焦躁,自己隻有一個初中文憑,而且說實話,最後一年也沒好好上過學,文憑都算是混下來的。
自己一直都不算愛學習,不上學後,更是書都不怎麼摸了,能進廠,也算是僥幸,自己就算是有些文藝細胞,能讓王園長和劉主任拉自己一把。
可這幾年,高中畢業生越來越多,多少城裡的高中生都找不到工作,自己這,也可能随時被取代。
但何欣現在還想不到,自己能幹什麼,倒是因為這些焦躁,想起了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回去看父母了,看過年前,能不能抽個周末回去看看。
還是要等建國回來,不然自己帶着兩個孩子去趕車,車上倒是不冷,有暖氣,可這公交轉長途車,要走不短的路,那可真是不方便,回家還要帶些年貨回去,帶着倆孩子,東西都拿不了什麼了。
想到要等建國回來才好回去看父母,何欣有點兒想建國了,雖說兩人結婚後也是常常幾個月都見不到面,但之前,孩子們也沒有在身邊,一家四口分在四個地方,現在,母女三人在一處,她們在自己的家裡等着漂泊在外的一個人,這種感覺就深刻了很多。
何欣迷迷糊糊睡着了。
元旦過後,很快周圍就有了年的氣氛。
這周幼兒園放假了,廠裡的活也少了很多,雖然離過年還有兩周多時間,大家天天讨論的也是過年去哪裡,買什麼年貨的事了。
周日一早,何欣照舊早早就醒了,兩個小姑娘還在睡,才放寒假,小孩子睡得很香。
看看外面蒙蒙亮的天色,何欣小心地捅開昨晚壓的火。西北的夜晚長,也冷,現在外面差不多是零下二十多度了,屋裡必須要保持整晚的火不滅,才能保證屋裡的人不受涼。
但因為火是壓着的,屋裡的氣溫并不高,大約在十度左右,何欣看了一眼挂在書櫃上的溫度計,紅色的指針在很偏下的位置,喔,還不到十度。
何欣加着精碳,想屋子裡的溫度提升的快一些。不然等下小姑娘們起床時,會很難從溫暖的被子中爬出來,那樣真的很痛苦。
将大的燒水壺放在爐子上,何欣去翻碗櫃,今天起的這樣早,早飯不如做個複雜一些的吧,早上不是喝粥就是面疙瘩湯,也膩煩了。
何欣從面袋裡舀了兩小碗面出來,又從面袋裡的老酵頭上撕下了一小塊,将清水和小蘇打調和好,準備開始揉面,想了想又加了一顆雞蛋。
面很快揉好了,何欣小心的用濕潤了的幹淨帕子蓋上,又加蓋了一個盆在上面反扣着。将揉好的面放在櫥櫃上,這裡離爐子不遠,溫度夠,何欣淘米準備煮米粥。
家裡沒有黃豆,更沒有石磨,豆漿是不用想了,再說就是都有,自己昨晚可沒想好要做豆漿,豆子也沒泡呢。
等着面發的時候,何欣看看兩個小的還睡得很香,兩個人的小臉都紅撲撲的,看着很可愛。
何欣幹脆也不再在外面待着了,又輕手輕腳地往裡間去了,米粥就慢慢煮着吧,自己開的小火,需要的時間可不短。
何欣想起自己聽團場的一個姐姐說過的,她有段時間生病,特别想喝熬得濃稠的大米粥,但沒大米。說來好笑,離團場很近的地方就有一個全國知名的稻米産區,古代這裡的米還是貢米,但就當地生活的人而言,吃米是很難得的。
米産量不算高,幾乎全部都送去内地了。
那個姐姐家的人知道後,輾轉托人給她送了兩斤大米過來,結果,那個姐姐才發現,自己并沒有可以用來熬米粥的鍋,十多人一起用的大鐵鍋,是不能給她個人使用的。
最後讓她想出了一個辦法。晚上将自己的暖水瓶灌上新鮮開水,在裡面放上洗好的米,蓋好蓋子,第二天早上打開暖水瓶,就能從裡面倒出綿密粘稠的粥,當然,粥稠不稠還是要看米和水的比例。
但粥,是真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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