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略警覺了點兒,驚道:“你的意思是,這周老太有點兒邪門?”
“興許是邪門,興許就是眼光好呢?反正我算是看透了,回頭多學着她點兒就是了。你說不知道周家那小孫女,矮胖黑乎的那個,她就是樣樣事情都學她阿奶的,如今還沒及笄呢,名下就有不下上百畝的田産。你也是,多少看着點兒,沒的跟那些傻子似的光會嫉妒。”
在面對身邊格外出衆的人時,多半人都會做出兩個截然不同的選擇。
一是,想辦法靠近一些,哪怕沒想過趁機撈點兒好處,跟着優秀的人在一起久了,總歸也能多少學到一些本事的。
二是,嫉妒、憤恨、不甘……承認自己比旁人怎麼了?如果連正視自己的勇氣都沒有,又如何上進呢?很明顯,傅家那小倆口就是陷入了第二種情況裡,還自以為做得隐蔽,殊不知他們的心思早已人盡皆知,隻不過礙于情面沒人會将那些話直接傳到他們耳裡罷了。
周家行事雖稱不上有多高調,可有些事情那在鄉下地頭是壓根瞞不住的,況且人家老周家也沒想過要隐瞞。
譬如說,買家禽牲畜來飼養。再譬如說,得了閑錢就買田地,哪怕賣不出去也可以賃給人家種。還有就是索性不再田地裡種糧食作物,而是直接種甘蔗、甜菜、花生等等,左右一樣都是種地,完全可以種價值高的作物,回頭賣了買糧食也好。
當然,有些事情也不能全部照搬照抄,畢竟很多人是真的家徒四壁,又或者不敢輕易的不種糧食。像周家之所以能一點兒糧食都不種,是因為他們家囤的糧食夠一家子吃上七八年到了。況且賃出去的地裡頭多半都是種糧的,到時候能直接得不老少的糧食。若是普通人家學了周家的法子,一旦年末出現災荒,糧價飙升,而那些價值高的作物則賣不出去,那卻是真的要了一家人的命了。
想發家緻富當然沒那麼容易,可多看看多想想總歸是錯不了的,再怎麼也會好過于看着旁人的優秀,一面自慚形愧,一面惡語中傷……
雖不知有多少人像張家這對堂兄弟一般看得清楚,可甭管怎麼樣,傅家小倆口這回算是丢了大臉了。在人家成親的大好日子主動上門挑事兒,結果被怼了一臉不說,還被新郎官當衆請離。雖說最終他們還是留了下來,可都到如今這個地步了,說真的,還不如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呢。
更慘的還在後頭,傅家倆口子堅定的認為,孟秀才窮的叮當響,老周家則是土得要命,這兩家不過是什麼鍋配什麼蓋,湊合過日子能有好?
抱着這種想法,傅家小倆口愣是咬牙沒離開,而是立在一旁觀禮,緊接着跟随人群進了二進院子,渾然不知等待着他們的将是何等慘烈的打臉。
說是打臉也不盡然,畢竟甭管是孟秀才還是周家上下都沒有料到他們倆口子會特地送上門來作死,要怪也隻能怪他們自個兒運氣不到。
這不,一進院子看見了裡頭的情形,傅家小倆口就愣住了。
孟秀才這個二進院子是張掌櫃幫着置辦的,當然他本人也是來瞧過以後才定下來的,隻不過之後院子被周家阿奶強行接手歸整卻是誰也不曾料到的。在孟秀才看來,左右他對于這些個事兒都不在乎,周家想叫自家姑娘往後住得舒心一點兒也是可以理解的。張掌櫃想得就更簡單了,本身這也沒他的事兒,他是出于好意幫忙的,既然有人願意代勞,他幹嘛要反對呢?
于是,整個院子就翻天覆地了。
買下這個二進院子隻花了一百兩銀子,裡頭倒也有家舍,那是前任主人不要了留下來的,除此之外還真沒啥看頭。試想想,灰撲撲的牆面,陳舊的院落,有什麼值得期待的?起碼光看外頭是完全想象不出裡頭會是這般情形。
傅家小倆口都愣住了。
這院子裡鋪的青磚已經夠叫他們吃驚了,還在第一進院子裡移植了一棵看上去就有些年頭的石榴樹。這也罷了,誰會想到單是嫁奁就鋪滿了院子和廊下,且還是從前頭一直鋪到了後頭,滿滿當當的,看着就叫人心生羨慕。
彼時,傅家小倆口還不曾認清楚事實,一個道:“鄉下人就是不懂事兒,嫁妝箱子弄得好看有啥用?也不知曉在裡頭裝了青菜還是蘿蔔。”另一個道:“憑它是什麼,至多也不過鄉下玩意兒,有什麼稀罕的?”
似是故意如此,傅家小倆口壓根就不曾刻意壓低聲音,似是等着旁人主動附和。
可惜,結局并未如他們所料的那般,或是權當沒聽見,或是直接嗤笑着望向他,更有人索性同身畔的人放聲說笑,還時不時的沖着他指指點點。
傅家小倆口原就剛丢了人,這會兒更是連氣帶羞的,正要開口呵斥,卻已經走到了喜堂前,細細一看,卻瞬間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般,徹底沒了言語。
托周家阿奶的福,這個不過價值一百兩銀子的二進院子,光是重新修繕以及家具擺設就花了四五百兩銀子,且一些價值比較高的嫁奁早先就被送到了屋裡,這會兒正敞着蓋子任人觀賞。
盡管傅家小倆口人品不怎麼樣,不過畢竟出身小康之家,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隻粗粗一掃,就知曉自己先前看走了眼,又瞥了眼那些一臉看好戲神情的同窗以及鄉下人,登時倆人皆漲紅了臉,卻已無力反駁。
除了這倆人外,觀禮賓客之中也有個别面色有異。
周芸芸的生母李氏是拖着周家大伯娘一道兒來的,倆人倒是真沒任何鬧事的意思,隻是過來瞧熱鬧,外加蹭一頓飯吃。隻是,喜宴尚未開始,倆人卻皆變了臉色。
李氏自是懊悔的,别看她如今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那也僅僅是如今罷了。她後來嫁的人大了她足足二十五歲,雖說這幾年身子骨瞧着還行,可往後呢?等她五十歲時,那人都已經七十五歲,可不得她日夜伺候着?
比起伺候那老頭兒,更叫她害怕的是将來老頭兒走了以後怎麼辦,五個兒子隻是說起來好聽罷了,可就連最小的兒子在她嫁進門之前都已經娶妻生子了,論感情能有多少感情呢?怕别是老頭兒這廂一阖眼,她那廂就被逐出家門了。偏生,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她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娘家是靠不住的,如果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把将來的生計全托在娘家身上的話,那她是真的白活這把年紀了。更要命的是,她既已再嫁,就跟先頭的夫家沒有任何關系了,哪怕将來真的被逐出了家門,她也不可能再叫前頭的兒女養活她。
好好的日子就給過成了這般,怎叫她不懊悔萬分呢?
比起李氏,周家大伯娘何嘗不滿心悔恨。她原就是想借着結親的便利,好叫孟秀才繼續教導她的三山子。結果,孟秀才真的搬到縣城來住了,看這樣子周家阿奶該是出了血本的。目的全然沒達到,還将自己折了自己,雖說周家如今尚未明确表态,可想也知曉,那裡終究是容不下她了。
怎麼辦?怎麼辦?!鬼知道該怎麼辦!!
窩了一肚子的火,周家大伯娘隻一臉扭曲的盯着緩步走入喜堂的一對新人,恨不得一切從頭開始。
撇開這倆懊悔不已的,老丁家母子倆的臉色更加不愉。
周家統共仨姑娘,丁家娶了其中的老大周大囡,孟家娶了老二周芸芸,剩下的老三因為年歲尚小還沒什麼動靜,可甭管怎麼說,仨姐妹既是同輩又是年歲相仿的,無論怎樣都該一視同仁才對。
當然,叫人家完全一碗水端平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手指尚有長短,人心自也是長偏的,可就算這樣也不該差得那麼離譜。
周大囡出嫁時,莫說嫁奁了,竟是連身新衣裳、連雙新鞋子都沒有。雖說後來老王家那頭送了點兒嫁妝過來,可滿打滿算湊在一道兒,其價值也斷然不會超過二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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