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無邊蒼木下的山崖,顯得凄清而幽深,她走着走着,臉上就沾滿了溫熱的淚水。
似乎是被腳底的大石頭絆倒,她一下子摔在腐敗的落葉裡,沾了半臉的泥。安多撲騰了一下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泥灰,擡頭一看,不遠處的暗溪邊,泛着腥氣的血水在落葉下緩緩流淌。
她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碧綠眼睛裡的震驚漸漸消失,隻剩下了悲傷和堅決。
“安多帶哥哥回血瀚海。”她平靜地擦掉臉上淚水,然後背着長弓,朝溪水邊沖了過去。
大青山很亮堂,也很熱鬧。
大師兄從窗戶裡看了眼外面來往的人群,攤開一張宣紙準備開始寫字。撐着火把的修士們經過他的屋子,大多數會停下來朝大門行一禮,于是一直以來門可羅雀的院子,倒顯得賓客盈門一般。
一直到太陽将要徹底落下山,蘇蘊才撥開人群走到山頂,他沉默地推開大師兄的木門,臉色陰沉地看着桌台,道:“師兄,今天這件事,無論如何請你給我一個交代。”
大師兄點起燭燈,用銀針挑了挑油撚子,示意蘇蘊關上門,“什麼交代?”
青城山的大師兄,一向是個溫和而話少的男人,蘇蘊很久沒有見到過他睜眼說瞎話的樣子了。他關上門,找了個凳子坐在桌邊,桌上還放着一壺敞口小酒,酒液在燈光下微微發亮。
“秦無念射出的那一箭,是師兄攔下的。我去密道的出口看過,地上有腳印和血。我并不相信一個摔下懸崖的人可以活下來,也并不信他們兩個可以找到水邊的密道。”
大師兄看了一眼緊閉的木門,伸手将窗簾拉上,道:“所以呢?”
蘇蘊皺起眉頭,寒聲道:“師兄為何死死不肯松口放人搜山?師父的禁令縱然嚴明,然而這并不是不可違逆的東西。我知道大師兄心軟,可他殺教谕的時候有沒有半點心軟?”
大師兄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外面太過喧鬧,他覺得有些累,“老實說,我并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然而師父的禁令如果不是為了他,又能是為了誰?”
蘇蘊沉默片刻,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他拿着酒杯在手中晃了晃,道:“我青城山百年清譽,不能毀在一個魔宗大掌教的身上。師兄可以賭,但是憑什麼用青城山的名譽,用邊關的和平去賭?日後他回到血瀚海,師兄焉知他不會再掀一場血雨腥風?”
他緊緊握着酒杯,聲音一片寒冽,“當年他殺了李長空,如今他殺了教谕,師兄對他心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兩條人命?”
大師兄歎了口氣,緩聲道:“千百年前,我青城山在道宗魔宗的戰争中乘勢而起。最後一場血戰裡,諸位先輩力斬魔宗左右祭祀,重傷當年的魔宗掌教,劍下更是殺人無數,才有了後來青城山數百年名聲不堕。”
“如今,魔宗掌教淪陷于我青城山,卻因為師父一紙禁令而逃出生天……我一直很疑惑,天底下究竟有沒有所謂命數。可如今來看,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我們踩着他們的鮮血,獲得了足夠的名望和地位,時至今日還魔宗一線生機,倒是因果循環,天機難測。”
蘇蘊聞言搖頭,道:“我所理解的冥冥注定,是當年青城山無數先輩于草原上力克魔宗,如今魔宗大掌教死在青城山,先輩斬魔,我輩滅魔,魔宗最後的血脈斷絕于我青城山,這場紛争才能徹底結束。”
房内陷入一片安靜。大師兄站起身來,看着蘇蘊說道:“等一年。”
“給他一年的時間,也給我一年的時間,讓我仔細想想。”
蘇蘊說道:“一年後,如果大師兄仍然沒有看明白呢?”
“那就請師弟自便,清理門戶也好,除魔衛道也好,我隻救他一年。”
……
人影幢幢,碎亂的腳步從荒山裡急急走過,不時踢翻一兩塊草皮和碎雪。
撐着火把的修士們,不像士兵與民夫常年勞作征戰,在搜尋了幾個時辰後,人人疲憊不堪,衣服沾滿泥點和水漬,頭發也被風吹得散亂,燈光一照,全然不複道觀裡的清高模樣。
未開發的荒山并沒有多餘的山路,秦無念撐着火把,一個人站在山溝裡。他望着不遠處的懸崖山谷,緩緩伸出了手。
寬大的衣袖在寒風裡怒揚,微弱的光線自手掌心溢出,旋即照亮了周圍方圓數米的地方。
整個清虛宗裡,能夠用得上這道傳訊陣法,且靈力支撐得起這道陣法的人,至少要達到幾位山主的境界。
秦無念看着眼前的水光,恭敬開口道:“師尊。”
清虛宗山門裡,這時候漆黑一片。藏經閣裡的白發老人站在案邊,他看了看自己新寫下的字,搖頭道:“無事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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