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208頁（第1頁）

在寂靜的夜晚，任何壓低的聲音都會變得更為清晰，夏明朗仔細分辨那些含混短促的句子，在争吵，有人憤怒有人求饒，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夏明朗聽到了一個詞：屁精！他愣了一下，眼中精光暴長。接下來的對話就聽得比較明白了，似乎是個與同性相關的騷擾事件，于是被騷擾的一方得到了無限的支持，而手腳不幹不淨那位遭到了無情的懲罰。可是，夏明朗聽着那個士兵趴在地上哭，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喃喃低語，他說：我是真的喜歡你啊，我又沒把你怎麼樣……夏明朗終于覺得呆不住了，他咳嗽了一聲，從陰影裡走出來。&ldo;這是在幹什麼？解釋一下，班長？&rdo;他準确地站在一名二級士官的面前，盯住他，寒夜一般的星眸，仿佛一槍穿心似的沖擊力。&ldo;哦，這……&rdo;士官一下子被驚到，結結巴巴的。&ldo;是這樣，這小子欺負戰友，兄弟們給他點教訓。&rdo;另外一個士官站出來說話。&ldo;哦，怎麼欺負了？&rdo;夏明朗冷冷地橫過去一眼，那位說話的士官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開不得口。夏明朗彎下腰把士兵拉起來，随手拍拍他身上的土，回眸從眼前站着的衆人臉上掃過：&ldo;說吧，怎麼欺負了，自己一個班的戰友，也下得了手這麼折騰。說啊，都是大老爺們，敢做不敢當是怎麼的？&rdo;一個二等兵終于忍不住沖出來罵道：&ldo;他媽的這賤人他……他是同性戀，他騷擾我……&rdo;&ldo;何鵬！&rdo;班長頓時着急地把人拉了回去。&ldo;哦，這樣！&rdo;夏明朗忽而卻笑了：&ldo;你說他是同性戀，他怎麼你了？他是把你強奸了，還是把你怎麼着了？&rdo;二等兵臉上一紅，憤怒道：&ldo;他敢，老子抽不死他。&rdo;&ldo;喲，那也就是說他沒把你怎麼樣啊！&rdo;夏明朗臉色一沉：&ldo;那你憑什麼說他是同性戀？&rdo;&ldo;他他，他說他喜歡我，他還摸我，反正……&rdo;&ldo;他說他喜歡你？&rdo;夏明朗轉過頭去看士兵，聲音放緩了一些，帶着一絲柔軟的味道：&ldo;怎麼，你說過喜歡他？&rdo;士兵有些茫然，張口不言，呆呆地盯着夏明朗的眼睛，夏明朗就這麼看着他，用肉眼幾乎不可分辨的幅度搖了搖頭。士兵愣了很久，卻笑了。&ldo;是啊，我是說過喜歡他……&rdo;他笑着說。夏明朗眉毛一皺。&ldo;我喜歡的男人多來，我還喜歡巴頓，我還喜歡賀龍，憑什麼說我是同性戀，他媽的有毛病的人是你，老子當你最好的朋友，你這樣對我，我哪點對不起你，你這樣……&rdo;那個士兵忽然激動起來想要沖過去，夏明朗眼明手快地把他抱住了，厲聲向那位班長喝道：&ldo;帶上你的人，先回去，這小子交給我，我要跟他談談。&rdo;班長冒了一頭的虛汗，匆忙地答應着，領着自己班上的人先走，仿佛渾然忘記了眼前這位中校先生的眉眼很生，完全不是自己的頭上的領導，不過也怪不得他，士官到中校差了無數階，夏明朗氣勢洶洶，他又怎麼敢反駁。那名士兵被夏明朗鎖在懷裡，掙紮得倒不是很兇，眼看着他的那些個戰友們消失在夜幕中，身上的勁就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滑到地上抱着頭痛哭。夏明朗站在他的旁邊抽煙，也不催他，由着他哭。哭了好一陣，哭聲漸漸地小了，夏明朗蹲下去拍他的肩膀，遞上了一支煙。&ldo;叫什麼名字？&rdo;夏明朗幫他把火點上。&ldo;許然。&rdo;許然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吐出來，讓面目變得更加模糊。&ldo;到底怎麼回事？&rdo;夏明朗問道。許然轉頭看着夏明朗笑，幾乎有點陰冷的神經質似的笑容：&ldo;你這人真有意思。&rdo;&ldo;覺得我有意思就說說呗。&rdo;夏明朗陪着他一起坐在跑道邊。&ldo;說就說了，其實也沒什麼，反正早晚得脫了這層皮，我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rdo;許然咬着煙頭：&ldo;我是被我老子塞進來的你知道吧，他人老糊塗了，還以為我這人有毛病，他想把我送到部隊裡來上上規矩你知道吧，真是拎不清，把我往男人堆裡送。&rdo;&ldo;喜歡他？那個叫何鵬的？&rdo;&ldo;啊！&rdo;許然笑得像哭一樣，眼中沒有一點神彩，看着夜空無際，愣了半晌，他忽然說道：&ldo;其實我跟他關系特好，你相信不？那小子有點二，搞得我一直以為他對我有意思，你知道吧……我他媽要知道他會這樣，殺了我，我也不敢告訴他啊……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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