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相迎看着一河之隔的人,怔了許久。淩琅來了,他帶着大軍在最有利于他的時機出現了。
一滴從臉頰滑過,謝相迎靠在馬車壁上,整個人失去了力氣。
這一刻沒有久别重逢的歡喜,也沒有窺見曙光的激動。他知道淩琅的大軍,是用來對抗黎昀,而非為他而來。
騎在馬上的黎昀扯了扯嘴角,沒有言語。
淩琅果然沒死,可這幾個陳兵爛将又能抵擋得住什麼呢。
黎昀看着漸漸逼近的人,兩軍隔着一條寬闊的大河,遙遙對望。
馬車上的蘇沅似乎看到對面淩琅的身影,激動地縱身跳下來。看管蘇沅的士兵沒有管他,任由這人下了馬車。
“陛下!”
蘇沅喚了幾聲,一句跑到河邊沖對岸的人揮手。
淩琅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人,眸光晃了一晃,神色并沒有變動。
蘇沅回頭望着黎昀,高聲道:“将軍,将我送過去吧,你将我送過去,陛下會封賞你的。”
他面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微風拂過被雨水打濕的頭發,有幾分劫後重生的生機。
黎昀縱身下馬,朝着面前滿是面前眸中滿是歡喜的蘇沅走去。
對岸的人一身玄衣,金冠錦靴的威風模樣,與黎昀這一隊被大雨澆透的落湯雞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知東陵王率領大軍直入我北齊境内,是何用意。”
淩琅的聲音隔着遙遠的河岸傳來,讓謝相迎的心顫了一顫。他此刻唯一的慶幸之事,便是淩琅還活着,除此之外,再無半分喜意。
黎昀看着淩琅,朗聲道:“我既與北齊簽訂歸降書,自然要好人做到底,送你流落在外的皇後回鄉。”
他的目光落在蘇沅身上,蘇沅此刻仿佛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一臉微笑地看着黎昀。
黎昀知道淩琅舍不得這人,他看着對岸的人,高聲道:“淩琅,你今日所帶兵馬不足我東陵大軍十分之一,還要與我打嗎?”
他就知道,那山谷中的銅絲石流不過是故弄玄虛的把戲,若淩琅當真有足夠的兵力,何必假死引誘,又怎會放任西北戰敗。
今日若是開戰,淩琅必死無疑。
對岸的人八風不動,淩琅看着穩如泰山的黎昀,道了兩個字:“不止。”
不止。
什麼不止。
濃密的眉蹙了蹙,黎昀回頭,忽見黑壓壓的一群人從山谷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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