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整日爾虞我詐,莊子裡悠閑自在,就當作是散散心。任甯不知皇帝怎地突然要精修山莊,拿着輿圖後也不敢多問,忙帶着人去辦事了。這個時候載桃花是不可能的,等到明年春日再說。莊子裡本栽了些葡萄,正好搭個架子,夏日裡乘涼也是好的。趙攸糊裡糊塗想着,溫沭亦在打點宮内的事,其實能否回來,何時回來也未曾在意過。眼下處境對趙攸不利,群臣逼迫她處置自己,都是宋朝的律法。畢竟是她自己造成的錯。宮外鬧得雜亂,溫轶一黨猶在奔走,就連溫隽都數次登上蘇府,懇求蘇文孝搭救父親。蘇文孝随意敷衍幾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溫隽無法,唯有自己親自求見趙攸。趙攸正在心煩,聽到溫隽的懇求後,陡然想起那封書信,拿出來後又與溫隽曾遞交上來的奏疏對比,果是相同的。心中更加惱火,索性将人趕了出去。她的崇政殿内其他政事的奏疏都被禦史台呈上的力谏皇後的奏疏掩埋了,她實在沒有力氣去燒,就讓人拿到正陽宮外去燒。凡是來呈上奏疏的朝臣先被陳柏攔下,若是處置皇後的,二話不說先丢到炭盆裡去燒。氣得那些朝臣臉色漲得通紅,見到陳柏後面明晃晃的刀劍後,忍氣吞聲地離開。陳柏守着正陽門,朝臣上朝都是膽戰心驚,不敢再鬧下去了。安時舟最近很是安穩,見到皇帝也是不敢擡首,好在趙攸沒有與他過多計較,隻是晾着他。外面謠言四起,朝臣敢怒不敢言,唯有希望小皇帝自己醒悟過來。關押重臣也不是簡單的事,刑部尚書自己日夜不甯,日日去皇帝面前哭訴,趙攸煩不勝煩就放出溫轶,在府上反思。皇帝算是退出一步,溫黨奔走相告,繼續與皇帝争,嚷着處置皇後迎溫瑾入宮。安時舟自己犯下的錯就一直在按住那些挑起禍端的朝臣,按着按着之後就發覺怎麼也按不住了。皇後确實是假的,不管是不是她主動的,都是假的。假的如何也不能成真,這點就是皇後的弊處。僵持半月後,任甯回來複命,山莊修得差不多了。那裡是山林深處,鮮少有人涉足,隻要小心地避開人群,也不會為外人知道。趙攸放心不下,讓陳柏從禁軍裡選了幾十精衛送到莊子裡。重重安排好後,外面的聲音已按不住了,趙攸不甘心地迎溫瑾入宮,也未道如何處置皇後。蘇文孝讓安研入宮去打探皇後的意思。帖子遞入宮後,遲遲沒有回複。蘇文孝無奈,讓夫人王氏再去請求見皇後,照舊沒有見到。柳欽被趕出宮後,落魄地回到道觀裡,上了山才知曉道觀又被砸了,氣得他跳腳。小皇帝做事太過分了,把他趕出宮就罷了,怎地道觀也砸。回到城裡去找孩子,發覺自己的藥鋪也被封了,孩子不知去向。這時才發覺皇權的可怕,他拿捏着趙攸的短處,趙攸就帶走孩子,他敢說出一個字,那些孩子可能就有性命危險。趙攸之前哄着他、捧着他,都是因為溫沭。現在就不同了,她想整治小老百姓不是難事。在藥鋪前轉了幾圈後,胭脂鋪掌櫃單韻瞧見他凄慘的樣子,冷眼看了以後就淬了一口:“鬧得女兒女婿和離,活該被掃地出門。女婿有錢給你開藥鋪,都是看着你女兒的份上,現在你撺掇着女兒和離,還想着再拿着人家銀子開藥鋪,也太不要臉了。”被單韻這麼諷刺,柳欽老臉挂不住了,“誰告訴你我撺掇女兒女婿和離的,不知道别瞎說話。”“我見過太多不要臉的男人了,你比我見過的更加不要臉。拿着女婿的銀子不當銀子,幾千兩的胭脂就往外送,這總是事實,人家小兩口的事你摻和什麼,小公子長得俊秀,那叫一個唇紅齒白,你還想找什麼樣的。活該被趕出來,别在我家門前晃悠。”單韻毫不客氣地将人一頓痛罵,讓小厮拿着掃帚去趕人。柳欽氣得直接蹦了起來,好個小皇帝竟這麼斷他的後路,連他未過門的媳婦這裡都打點了,真是氣死人。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臨安城亂撞,有人在後一路跟着他,将消息傳給溫沭。溫沭在整理自己的東西,木匣子裡裝着趙攸的私庫金鑰匙,等着趙攸過來就還給她。得知柳欽被單韻痛罵後,唇角彎了彎。撮合一樁姻緣不是易事,但拆散就很容易。單韻是生意人,做人做事都按照生意的眼光去看,之前想嫁給柳欽也圖着以後清閑自在。如今柳欽一無所有,又得知他做過的‘惡事’,是如何也不同意嫁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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