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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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有什麼想不開的？！&rdo;祝明豔聲音一下子提了上去，剛叫完就反應過來，緊閉住嘴輕輕吸了口氣，已經冷靜下來：&ldo;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哪有什麼想不開的？這妾侍人選我原本就已經留意好備下了，既然孫家娘子肯委屈自己做這個妾侍，我自然高興得很，總比外面買進來不知根底的強。&rdo;祝明瑩暗暗舒了口氣，能得這句話，她這趟說客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ldo;這事最好跟貴妃先說一聲，畢竟是世家貴女。&rdo;祝明瑩提醒了一句，祝明豔眼睛微眯：&ldo;嗯，這我知道，這事還是先得跟四郎說一聲，總得四郎點了頭才行呢。&rdo;&ldo;那萬一……你就勸……這納妾随已，自然得看四爺自己的意思，總得他喜歡了才行。&rdo;祝明瑩見妹妹神情轉冷，到嘴的話急轉了個彎，不敢再多說，反正她是來勸說祝明豔的，祝明豔同意了，旁的她犯不着多管。送走祝明瑩，祝明豔端坐在炕上，隻覺得心裡油煎火燒一般，從那天認親後，他對她溫柔有加，就是c黃手帕交禁中勤政殿，官家滿臉倦怠的翻了一遍新送進來的一疊奏折，聲氣不怎麼好的問道：&ldo;都在這裡了？&rdo;&ldo;是。&rdo;鄭太監恭敬答道，官家盯着那疊子奏折，面色變化不定，鄭太監擡頭掃了官家一眼，趕緊垂下了頭，不敢再多看，官家的目光卻從奏折上移到鄭太監身上，出神的看了好一會兒開口道：&ldo;人死如燈滅，從前有很多人盼着朕趕緊死，如今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正盼着朕死，死的死了，新的又生出來了。&rdo;一句話說的鄭太監身子搖了搖，急擡頭看着官家，官家微微眯着眼睛，不屑的曬笑了一聲：&ldo;除了盼着朕死，他們還能做什麼？一群蠢貨！&rdo;鄭太監後背一層冷汗流下，腳都有些虛浮了，這樣的話，官家已經好些年沒說過了，從前這樣的話後面，總是流着厚厚的粘稠的血。&ldo;朕老了。&rdo;官家重重的拍了下幾案上的奏折，長長歎了口氣：&ldo;你明天去西山看看，先把她遷過去。&rdo;鄭太監震驚的忘了刻入骨髓的禮儀，猛擡頭直瞪着官家，官家面容淡然的擺了擺手：&ldo;都這把年紀了，還沒學會處驚不變。朕無父母兄弟緣，看樣子也沒有這兒孫緣了，朕自己的事，隻好自己打點，你看看你，也算跟朕一輩子了，什麼陣勢沒見過？怎麼還是這麼沒出息！&rdo;官家看着紅着眼睛淚潸潸而下的鄭太監，聲音低而溫和，鄭太監正要說話，官家擡手止住道：&ldo;朕知道你要說什麼，這不是你該說的話，你看這朱砂。&rdo;官家瘦長的手指着着面前幾案上那硯濃豔若血的朱砂：&ldo;沒有鮮血，哪來的朱砂？朕是這麼走過來的，朕的兒子也要這麼走過來，他若走不過來，這朱砂裡就得再摻上他的血。&rdo;官家的話驟然而停，好一會兒才長長歎了口氣，疲弱無力的揮了揮手道：&ldo;你去吧，朕要一個人歇一歇。&rdo;鄭太監給官家掖好薄被，看着官家呼吸漸綿長，這才悄無聲息的躬身退出殿門，在殿門口低頭站了好一會兒，才斂起所有的震驚、慌亂和莫名的悲傷，神情如常的吩咐了幾句，徑直往宮門方向出去。殿内靜悄無聲，不知道過了多大會兒，官家慢慢睜開眼睛，看着炕前跪着的一團陰影問道：&ldo;去了？&rdo;&ldo;是。&rdo;陰影動了動，吐出一個字，官家&lso;嗯&rso;了一聲，那團陰影晃了晃，不知道隐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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